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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会儿,许言隽和盛朗他们从校门口走出来。
  和他们道别,许言隽往自家车前走。
  刚开车门要进后座。
  “哈——”
  小家伙的脑袋倏地冒了出来,作势要吓他。
  许言隽挑了挑眉,很淡定道:“你怎么来了。”
  没吓到她哥,陶桃还挺没成就感。
  她嘟起小嘴说:“来接我辛苦学习的哥哥下课咯。”
  许言隽轻笑。
  他上车,关门。
  见他哥坐定,陶桃拿起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喏,这是你同学给我的,叫我转交给你。”
  许言隽侧过头,“我的同学?”
  “嗯,一个长得很白的姐姐。”
  “还有这个,也是她送给我的。”
  齐蔓送给她一个玩具,她三岁后都不玩这种了。
  但她一直说是自己特地买的。
  好像她不收,反而很失礼一样。
  况且就算她拒接也来不及。
  人塞了封信给她就跑走了。
  “哥哥,这是情书吧。”
  陶桃凑过来看她哥手里的粉色信封,半大点儿的小家伙还挺八卦:“那个姐姐是不是喜欢你呀,想追你做男朋友。”
  许言隽眉头微皱,诧异看向她,“你才多大就知道男朋友了?”
  “这有什么,我们班长一直想给芽芽当男朋友,”言罢,陶桃皱了皱小鼻尖,“但是他太胖了,还没宋泊好看呢,芽芽不会喜欢他的。”
  许言隽:“……”
  现在的小孩儿未免也太早熟了点。
  许言隽没拆信,直接把它放进了书包里。
  陶桃不解:“哥哥,你不看看吗?”
  “不看。”
  “那个姐姐长得还挺好看的呀。”
  “桃桃。”许言隽喊她,语气略带郑重,却又顿了顿。
  最后反而像是随口一句,“如果哥哥去做别人的男朋友了,你会不高兴吗?
  “这个嘛……”
  陶桃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撑着下巴想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说:“你是我哥哥,只要不去做别人的哥哥就好啦!”
  许言隽微眯了下眼,薄唇边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他抬头:“方叔,麻烦停一下车。”
  车子停稳在马路边。
  陶桃乖乖任由她哥牵着自己下车。
  开始还以为她哥带她来买吃的。
  来到才知是一个书店。
  许言隽直接带她来到辅导书选购区域。
  眼看他拿起了一本算数习题册。
  陶桃立时瞪大眼,“这难道是给……给我的吗?”
  许言隽面带微笑颔首:“只要沉迷学习,你就没时间想什么男朋友了。”
  “我没想过呀!”
  陶桃鼓起腮帮说:“他们都长得不好看,我不会喜欢的!”
  许言隽眼神微妙看她:“好看你就喜欢了?”
  “那当然——”
  眼见她哥已经准备拿起第三本练习册,陶桃一噎,马上道:“当然不喜欢啦!”
  陶桃一把握住她哥的手不让动,“我超爱学习的,我回家就沉迷学习去,哥哥咱们快去买单吧。”
  “还有件事。”许言隽叫住她。
  “什,什么?”陶桃迟疑地看着他。
  被小家伙一副警惕的小表情逗笑,许言隽弯了下唇,道:“以后,不许帮别人给哥哥递情书。”
  陶桃眨巴着大眼睛问:“长得漂亮的也不可以吗?”
  许言隽轻呵了声,气笑了但忍着:“我看那边好像还有刚上新的习题册。”
  “我不帮了我不帮了!”
  陶桃连忙保证:“总之以后谁都别想追到我哥!”
  “嗯,这才乖。”
  许言隽展颜一笑,把手里的习题册放下,重新拿起一本去结账。
  陶桃瞄了眼封面。
  是她喜欢的科普类的故事书。
  陶桃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给她买故事书摆出了买习题册的架势。
  可恶!哥哥变坏啦,竟然故意吓她!
  于是乎新学期一开学。
  陶桃立马跟盛芽吐槽起她哥的行为。
  盛芽感同身受说:“我哥也是,他自己学习那么烂还敢说我笨,超过分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要去住校了,终于不用跟我哥抢零食了。”
  闻言陶桃却是一怔:“……什么住校?”
  盛芽说:“他们高三生为了冲刺高考,都是要集体住校的呀,你哥没告诉你吗?”
  附中高三的宿舍楼是独栋的,往年都是一开学就安排学生住进去。
  但今年要把从前的上下床改成上床下桌。
  工程不小,入住也就耽误了。
  近期听说是已经完工了,宿管老师们也在准备学生搬进去的工作。
  轰隆——
  刹那间,仿佛有个巨雷砸在了陶桃头顶上。
  -
  “这是最后一包了。”
  陶敬山把行李箱放下,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你看看有没有漏的,都搬上来了吧。”
  “没有了。”许言隽把提上来的床套被褥放下。
  去饮水机那儿接了杯水递给陶敬山,“陶叔,辛苦了。”
  “小事儿。”
  陶敬山往里转了转,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你这宿舍虽然比家里差了点,但也还不错,宽敞。”
  六人宿舍,除了盛朗他们,另外还有两个班里的同学。
  大家都处得来,住一块儿问题不大。
  许言隽拿起桌上一包他刚买还冒着热气的板栗说:“桃桃喜欢吃,您一会儿带回去给她吧。”
  陶敬山笑笑:“好,小家伙估计还在家里闹脾气呢,怪你没有一开始告诉她要住校。”
  许言隽也就高二研学那会儿离开家过。
  不过那次时间短,跟现在不同。
  而且他们高三的教学楼是独栋,为了保持学习氛围,平时是不允许其他年级的学生上去的。
  于是有人戏称附中的高三就是开启地狱学习,生人勿近模式。
  晚上下了晚自修,收拾好宿舍的东西,许言隽拿起手机往阳台去。
  他想了很多哄桃桃的话,不过电话手表却是方婉秋接的。
  “秋姨,桃桃呢?”
  “睡着了。”方婉秋笑着说,“在你房间里睡的,说在你房间待着就不觉得哥哥离开她了。”
  许言隽怔了怔。
  这一刻好像有一股暖流淌过心田。
  少年沉黑的瞳孔渐渐流露出温柔,“秋姨,我书桌抽屉里有一个礼物盒,明天桃桃醒了您帮我送给她吧。”
  那是他给小家伙准备的生日礼物。
  如今当然是拿来哄她要紧。
  至于生日的那份,他再重新准备就是。
  “好,桃桃的小脾气很好哄的,再过两天等她适应了就好了。”
  方婉秋温声叮嘱:“你在学校里要是有什么不适应的也要跟家里说。”
  “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许言隽垂眸看着手机锁屏。
  他的锁屏是陶桃去年生日闭上眼睛在蛋糕前许愿的照片。
  小家伙喜欢把生日愿望念出来。
  他记得很清楚,烛光晃动映照着那张软白浅笑的脸蛋。
  她弯着唇,嘴边念念有词说:“希望哥哥的感冒快点好起来。”
  那段时间他恰好感冒了,咳嗽也有些严重。
  神奇的是,在她许完愿的第二天,他的感冒真的好转了。
  陶桃为此很是骄傲,还说下一年也要把愿望许给他。
  许言隽看得入神,直到锁屏自动熄灭。
  他抬眸,看着浩瀚天际那一轮弯月。
  今晚星辰只有寥寥几颗,弯月亦被乌云半遮。
  清冷孤寂。
  “怎么,你妹闹你了?”
  盛朗见他讲完电话,走出阳台来。
  “没有。”许言隽沉默了几秒,声音低哑。
  告诉她自己要住校那天,小家伙红了眼眶。
  一声不吭就跑进了自己房间。
  他今天搬来学校,她也是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别想太多了,你总要离开家的,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她跟前打转。”
  盛朗宽慰他,其实也是宽慰自己。
  别看他还是这副吊儿郎当的少爷模样,其实心里也挺难受的。
  盛朗还以为他家那小丫头恨不得他离开家去住宿。
  等他下午真的从家里搬出来时,她竟然哭着追着车跑。
  盛朗一下就心软得不行,让司机赶紧停车。
  他下去抱着人哄了又哄。
  -
  高三生的时间分秒必争,过了个新年,一眨眼便是炎热的六月夏季。
  高考这天,陶桃很是隆重地穿上了自己的小旗袍,寓意她哥旗开得胜。
  藕粉色的旗袍颜色衬得她小脸俏嫩十足。
  考场外围满了送考的学生家长,现场很热闹,也有不少小摊贩随之而来。
  许言隽的心态十分平静。
  甚至还有闲心在卖水果的小摊贩那里选了盒新鲜的草莓给他妹。
  “哥哥,你一定一定不要紧张哦!”
  让她哥不要紧张,自己却无意识抱紧草莓盒,就连手心也在攥着。
  听到这话,许言隽勾了勾唇。
  他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放心,哥哥很厉害。”
  他头一回不谦虚。
  看着他哥挥手前行的背影。
  陶桃眼睛一亮。
  少年人就该意气风发地迎向最炽烈的艳阳,从此逐风破浪,纵横天地。
  -
  六月底,附中内外最显眼的几大宣传栏上全是本届考生被各大院校录取的名单。
  许言隽毫无意外被临市海淮的政法大学录取。
  盛朗也考到了海淮的设计学院。
  盛朗拿着那种手持的碎纸礼花往自己和许言隽头上放了个炮。
  这少爷今儿格外意气风发,“早说了咱们是过命的交情,大学都得在一块儿上!”
  许言隽轻笑了声。
  默默拍掉落在肩膀上五颜六色的小碎纸。
  的确,政法大学和设计学院同在海淮大学城区,还是门对门。
  沈确和张超然在京市上大学。
  报考师范学院体育教育的张超然最令大家意外。
  “让你这个大块头当老师,画面也太难想象了吧。”
  张超然含蓄地挠了挠头,小麦色皮肤,一口白牙晃眼,仿佛还是从前那个纯粹憨直的少年。
  张超然不是京市人,有次过年和家里人回了趟老家。
  他发现老家的孩子们连正经的体育课都没有上过。
  张超然的堂姐是师范生,每到寒暑假就会去山区支教。
  张超然有一年也跟着一块儿过去,回来后就找到了人生目标。
  大家都在玩笑打趣,陶桃却说:“超然哥哥当老师最好啦,可以教小朋友打跑坏蛋!”
  她是想起了游乐园那件事。
  当时要不是张超然出现及时。
  她哥会受更严重的伤。
  陶桃由衷道:“超然哥哥,我支持你!”
  “谢谢小桃桃的鼓励!”
  张超然手搭许言隽肩上,语气十分羡慕地说:“隽哥,我懂你为什么这么会疼你妹了,小桃桃也太暖心了。”
  除家人外,他但凡说出志愿,同学们都是表示诧异怀疑。
  小桃桃还是第一个鼓励他的人。
  许言隽轻笑不置可否。
  他的妹妹,当然是最招人疼的。
  他们这边一片欢喜和憧憬未来。
  江早却没露面。
  她躲在家里不肯见人。
  江早没考到理想分数,决定复读。
  复读的学费也已经交了,这事儿板上钉钉。
  同班同学和好朋友们都要去上大学。
  偏她一个人还得继续留在附中,心里自然难受。
  所以江早来开门时眼眶还是红彤彤的。
  “早早……”
  沈确凝眸看她,嗓音低哑,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心疼。
  江早抿着唇没看他,只牵起陶桃进了房间,把他们几个男的留在客厅。
  卧房门一关,江早立刻呈大字趴回床上。
  整个人都很颓废。
  陶桃不是第一次来江早家里玩。
  她轻车熟路,跟她一个姿势趴到床上。
  “早早姐,你别哭。”
  陶桃伸出软软的小手摸她脑袋,“哥哥跟我说复读就是学你以前学过的东西,这样的话,它应该是不难的。”
  江早捞过陶桃抱在怀里,瓮声瓮气说:“我不是怕学习难。”
  陶桃眨眨眼:“那怕什么?”
  江早顿了顿,小声说:“沈确要离开附中了,他要去上大学了。”
  陶桃一愣,似是想到什么,感同身受,她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低落,“我哥也要离开附中了……”
  不过她又很快鼓起劲说:“我妈妈说哥哥长大了总是要离开家的,这个是不能改变的。”
  “早早姐别难过,我们都会长大的,你会考到沈确哥哥的大学的。”
  “我才没有要跟他上同一所大学呢!”
  江早耳尖微红,嘴上硬气说:“我要考得比他更好,我要炫死他!”
  陶桃眼睛一弯,笑吟吟道:“嗯,我相信你,早早姐最厉害了!”
  “呜呜甜心宝宝你真会安慰人,快让姐姐亲亲!”
  许言隽和沈确站在门外。
  听里面那两个小活宝又是哭又是笑。
  彼此都放心下来,转身往外走。
  许言隽随口问:“想好了?”
  “嗯,就在本市,回来很方便。”
  沈确看他,“倒是你,海淮回来少说三四个钟,堵车还得另算,你想好了?”
  许言隽淡淡垂眼,状似寻常道:“她玩伴多,很快就能适应。”
  沈确不置可否。
  忽然想到这几年他一直跟自己抢年级第一。
  斯文清俊的少年薄唇微微上翘,慢条斯理道:“也是,毕竟你只是大七岁的哥哥而已。”
  许言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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