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要听什么歌,我帮你汇集成一个歌单如何?”“好呀,那便麻烦你了。”“不言,谢谢你和我说了很多。”“也谢谢你,这段时日,你确实让我变得更快乐了。”柳不言郑重其事地说,说完拿着手机就要回去了。 “柳不言——”他小声地招呼着,然后才翻了过去,如果突然出现,绝对会吓到她,他才不玩儿这么无聊的游戏。 “你怎么了?” 仍然是小小一声,柳不言听见是沈丘,放心下来,她抬起闪亮且空洞的眸子,假装自己一点儿事
“柳不言——”他小声地招呼着,然后才翻了过去,如果突然出现,绝对会吓到她,他才不玩儿这么无聊的游戏。
“你怎么了?”
仍然是小小一声,柳不言听见是沈丘,放心下来,她抬起闪亮且空洞的眸子,假装自己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姥姥睡着了,我睡不着,想听听音乐,但我自己......根本找不到想听的,没事,天冷,你回去吧。”黑暗中,女子穿得有些单薄,语调里都是苦涩,沈丘赶紧把衣服披在柳不言身上。
“你等我一下。”柳不言摸索着进了屋,拿了自己的衣服出来,穿了上去,把沈丘的衣服还了回去。
“不是拒绝你的好意,是怕你冻到,这里的晚秋,凶猛着呢。”
真贴心,真好,这段爱情真健康,沈丘微笑着穿上了外套。“看你心情不太好,我才跳墙进来的,以后不许打自己,好吗?”
“我心情,向来不好。只要是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意识到自己是个瞎子这个事实,任由谁都不能彻底接受吧,我不在家里那个小城市待着,就是怕很多熟人突然出现,他们会问我、告诉我、反复和我强调——你瞎了,以后可怎么办。那种语气,仿佛我的人生都到此结束了。”
刚才那个笑容里,充斥着很多委屈。
“不会,在我眼里,你一直在努力,从来没服输过,你的人生,正在平稳地向前迈进。”沈丘看得最清楚了,即使他们在一起了,柳不言能自己做的还在做着,从来不做过多的要求。那两千块钱也还是准确到账,即使沈丘说,他不要了,但柳不言却说,付出一定要有回报,而且恋爱的事情,决不能让母亲知道。
“总之,你的人生还在美好地进行呢,别怕。”沈丘不敢看柳不言的眼睛,她总是看起来很坚强,也让沈丘有继续前行的勇气,但她自己的悲哀与痛苦,恐怕只能独自去面对了,沈丘无法完全理解那种被世界抛弃的感受。
如果瞎的是自己,怕是瞎的同时也会疯吧。
柳不言笑笑,裹紧了自己的衣服。“我的问题司空见惯了,那你今天又是为何不开心?”
“啊?”沈丘有些惊讶,自己的不开心也能被看出来吗?更何况柳不言看不见。
“你去算卦吧,超准的。”
柳不言忍住笑意,“我倒想去支个摊儿,赚些快钱。刚才你过来的时候,没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说明你一直在院子里,谁会大半夜看着月亮发呆啊,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心情不好。”
沈丘这个时候还有时间整活儿呢,他翻出手机放了一段柯南的经典开头,“看透这一切的,是我美若天仙、机智聪慧的爱人——柳不言,真相只有一个,我确实,心情不太好。”
他换了首抒情的纯音乐,将声音拉到最小,以免它喧宾夺主。
两个人牵着手,坐在院子的长板凳上,“我有个朋友,刘洋洋,得了癌症,前阵子还在敲代码、做项目呢,那么活蹦乱跳的人......”沈丘快要说不下去了,“他活得很努力,却要离开了,胃癌晚期,他最初还以为自己只是消化不良呢。”
“努力没有意义,你知道吗?柳不言。”沈丘突然蹦出这么ʝʂɠ一句话来,柳不言听得真切,也听出了几分哭腔来,这是沈丘幽默外表下的痛苦,这是他不曾展示的困境。
“我也是,他也是,我们都被困住了,却不知被什么困住的。”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本来很是温暖的手变得透凉,柳不言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想要暖暖他。
“我这段日子,就等于人生的暂停,可是他却来了一个彻底暂停,前行不行,暂停也不行。我觉得自己很卑劣,很没有骨气,我连在外面继续拼的勇气都没有,我来这里,算是一种逃避吧。”沈丘落了两行泪,“可我和他,都没有逃开。”
柳不言看着眼前雾蒙蒙的一切,她看不清,不知道这男子是怎么痛哭的,不知道他的真实模样,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更别提安慰了,她都无法做到精准的拥抱。
待沈丘沉默了好一阵儿,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柳不言突然晃了晃沈丘颤抖的手,用极其温柔却铿锵有力的语气说道——
“暂停怎么了?逃避怎么了?我就不明白,到底是谁安排的任务,一定让我们要用一生去遵循,只不过是休息一年,只不过是累了,休息为什么是卑劣的?你的朋友那么努力了还病了,就说明本就需要休息,你在做正确的事情,不是吗?逃避不可耻!而且很有用!”
夜风冷厉,吹得沈丘一阵舒爽,这句话像是一句魔咒,将五行山上的封印生生撕裂了,他眼睛泛着泪光,情不自禁地抱了上去,冰冷的手逐渐感受到了暖意。
“想起飞,休息够了就飞啊!休息很必要,不然,会瞎的......”柳不言的语气是抖着的,东北的冷空气钻进去,让这句话变得更加悲凉。
柳不言抽出手,捋了捋秀发,“总之,我们要好好把握当下的每一时,现实总会将你我撕裂的,千万不要提前痛苦。晚安了,沈丘。”
她说着就站起身来,快速地往回走,沈丘怕她磕着碰着,连忙跟上,柳不言却一个人走到了门口,“你看,自己从当院往回走,这在之前是我不敢想的,但如今我就能做到,没什么困难永远都是困难,发生什么就去解决什么,多做想做的事吧,在年轻的时候多休息、多看世界,你的人生还在美好地进行呢。”
行啊,这句话被原方不动地还回来了。
杀不死她的确实让她变得强大了,沈丘看着柳不言,觉得自己更像是个盲人。
“对了,你要听什么歌,我帮你汇集成一个歌单如何?”
“好呀,那便麻烦你了。”
“不言,谢谢你和我说了很多。”
“也谢谢你,这段时日,你确实让我变得更快乐了。”柳不言郑重其事地说,说完拿着手机就要回去了。
“等一下,”沈丘叫住了她,“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柳不言想了想,以自己的性格,沈丘在谈恋爱的时候肯定没什么体验感,她回了头,伸出了双臂,“人在哪里?”这句话让沈丘心动了好久。
“这里!”
一个轻轻的、甜蜜的吻就那样绽放在唇间,接下来在泊子村的每一天,他都要好好记住,好好体会,像是面对人生的末端那般。
冬至,寒风渐起,沈丘被冻醒了,爷爷家里没有暖气,只能烧炕,可是那炕的温度,早早就褪去了。
一看时间,七点半,他跳起身来,匆忙往柳不言家赶去,刚好王苗苗从家里跑出来,看见是沈丘,便撅着小嘴离开了,沈丘笑着看那个小丫头,穿得厚极了,红红的脸颊,像个俄罗斯套娃,“你慢着点儿!”
“知道啦!对我姐姐好点儿!”
“我也知道啦!”沈丘目送王苗苗上了校车,才走进柳不言家的大门,屋里,柳不言在默默地打字,听见是他,解释道,“我灵感爆发,就没等你,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思之如狂。”这句话也是柳不言小说里的一句话,沈丘觉得非常符合自己的心境。
嗯,屏幕上的字还是一如既往得驴唇不对马嘴。
沈丘极有耐心,帮柳不言纠正了过来,他改完后看向柳不言,发觉女子今天的长发盘了起来,簪子不知是从哪里掏出来的,从没见过,有一种清冷的美感。
不过这衣服嘛,似有些单薄,“你要多穿一点儿,王苗苗那小丫头今天裹成一个球去上学,这才叫爱自己呢。”
“穿那么多,无法喘气。是王久贵怕她冷,命令她都穿上的吧,这个时候穿那么多,反而容易感冒。”
说什么就是不承认自己穿得少,柳不言真是倔脾气,冷漠的倔,谁都拉不回来的那种,沈丘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哎?你这衣服......”
他放下本子,认真地看着柳不言身上那件衣服,“你衣服穿反了吧!”
“绝无可能啊。”柳不言摸了摸。
“真的!姥姥!”周老太太正在烧炕呢,一听有人叫自己,立马走了进来,“怎么了?”
“你看不言的衣服,是不是穿反了?”
周淑清绕在四周看了看,“噗嗤”地笑出声来,“你别说,不言啊,你还真穿反了。”
柳不言也忍俊不禁,觉得自己的触觉貌似退化了,几个人热热闹闹了好一会儿,寂静的早晨充满了活力。
当然,柳不言的心底生出淡淡的悲哀来,她不是看得开的人,而是不得不看开的人。
沈丘今天得任务,是帮柳不言念小说评论,念着念着,突然发现有几条恶评连着对峙了几百层楼,他有些纠结不定,念还是不念?她又能不能受得住呢?
柳不言见沈丘默不作声,感觉出了什么,“难不成是有人骂我?”
“不是骂你,可能只是友善交流吧。”沈丘不愿意点头,却也无奈地应了一声,如果是自己看到这种恶评,怕是要气得午饭都吃不下,“柳不言,不是什么好话,你还是不要听了,别为难我。”
“没关系,你还是说吧,”柳不言头一晃,那簪子就摇动一下,显眼得很,“写作不能只听好评,不是吗?我能分得清善意的建议和恶意的评价,所以请你没有负担地,讲给我听吧。”
沈丘不得不拿着手机,念那些略微粗鄙的话,有些特殊字眼,他还人为地改动了一下,“作者的故事,翻来覆去就那么点儿,瞎了就别写了,对谁都好。”
“但凡你读读书,都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啥?你是瞎子啊,那我无话可说了。”
“......”沈丘硬着头皮念了几条,却实在不忍心了,“就这么多了。”
柳不言点点头,“他们,说得有理。”
“啊?”沈丘一脸问号地看着柳不言,女子却叹了口气,“看来明天,你得帮我读读最近的热点新闻了,我过时了,就该被骂。还有几本写作相关的书,也得麻烦你读给我听了。”
说是不在意,这家伙的嘴角都快掉到下巴上去了。
他看着柳不言那可怜兮兮却强装镇定的眼神,实在没抑制住自己的冲动,低下腰掐了掐她的脸,提了提她落下去的嘴角,“确实有不好的言论,但是夸你的更多,夸赞比批评等于100比1,所以,放心好啦!”
晚上,沈丘就用自己的号加入了这场恶战,站在柳不言的立场上把那些恶评的人骂了个遍。还好柳不言看不见,要不然会觉得他不仅小气还爱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沈丘的想法就比较单纯了,上升到人身攻击的网友,都是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