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声悲凉,大把雪白的冥纸落了满城。 裴寻寂站在城楼上看着那盛大的送葬队伍,脸上无悲无喜。 谁都有资格为云翎笙送葬,唯独他这个曾经的丈夫没有。 直至天色暗下,所有人都散去,他却依然站在那里,如一尊精致的玉雕。 许多人都不敢再看,捂住眼尖叫起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那匕首。 裴寻寂一愣,抬眸看去,只见戚靖神色平静,掌心中鲜血却不停溢出。 “阿颜都已经去了,算我求你,就别再扰了她灵前清净
许多人都不敢再看,捂住眼尖叫起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那匕首。
裴寻寂一愣,抬眸看去,只见戚靖神色平静,掌心中鲜血却不停溢出。
“阿颜都已经去了,算我求你,就别再扰了她灵前清净了!王爷!”
最后王爷二字,他加重了音。
皇帝最宠爱的幼弟自刎于云翎笙灵前,传出去可不是一场什么感人肺腑的美谈,落在有心之人口中,会抹去阿颜用命换来的一切荣耀。
裴寻寂怔怔然放开手,脑子瞬间清醒。
他苦笑一声,眼中水光凌然。
到如今,他竟连用命还她都做不到。
他口中张合几次,最后才哑声道:“大哥,抱歉,我只有最后一个心愿,让我送她最后一程。”
与云翎笙成亲三年,这声大哥竟到此时才唤出口。
两人眼眸对视,戚靖被裴寻寂那眼中的死寂惊住。
然纵使裴寻寂做这一步,戚靖心头的痛苦与恨意仍消散不去,他别过脸,望向陶玄。
陶玄叹了一口气,恢复帝王威严,冷下脸厉声道:“将永安王带走!”
裴寻寂眼中最后一丝希冀也彻底黯淡,如一个毫无魂魄的木偶。
他抬起手阻止向他走来的人:“我再看她一眼。”
所有人都停住脚步。
裴寻寂走到云翎笙灵柩前,用目光一寸一寸描绘那张其实早已刻在他心里的脸庞。
千年玄冰的冷意萦绕整个灵堂,可身着一身单薄衣衫的他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
裴寻寂想触碰她,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又收了回来。
他不能弄脏了她。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屏住了呼吸。
就连最厌恶裴寻寂的夏英在这一刻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似乎要将人湮灭的绝望孤寂。
最后,他浓黑瞳仁微垂,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浅淡阴影,一言不发,脚步缓慢地向外走去,那步伐沉重地似用尽了全部力气。
浑身鲜血侵染的他,只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脚印。
刚走出将军府大门,他便直直倒下去。
那之后,裴寻寂生生烧了好几日,各种名贵惊人的珍惜药材如流水一般灌下去却丝毫不见好转。
就连陶玄亦急得心悸上火,休朝数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裴寻寂挺不过来时,裴寻寂却在云翎笙出殡那日奇迹般睁开眼。
云翎笙下葬这天,盛京城飘起了小雨,可街道上却依旧是站满了神情悲痛的人。
唢呐声声悲凉,大把雪白的冥纸落了满城。
裴寻寂站在城楼上看着那盛大的送葬队伍,脸上无悲无喜。
谁都有资格为云翎笙送葬,唯独他这个曾经的丈夫没有。
直至天色暗下,所有人都散去,他却依然站在那里,如一尊精致的玉雕。
夜已深,他终于转身时,所有看着他的人都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回到永安王府,一袭清雅的身影看着他泫然欲泣。
苏清荷凄切道:“王爷!”
她依然入了府,却不是侧妃,而是贱妾的身份。
裴寻寂看着苏清荷那张脸,漠然的神情露出一丝残忍。
他漫不经心地道:“我本想让你为王妃殉葬……”
苏清荷神色惊惶恐惧,几乎站立不稳。
裴寻寂又继续道:“可你骗了本王这么久,又偷了王妃这么多东西,这样似乎太便宜你。”
想着裴寻寂以往的情谊,苏清荷强撑着想要再辩驳一番:“王爷,我……”
裴寻寂淡淡打断:“王妃受过的苦,你必要百倍千倍偿还,才配得上你这般精心谋划。”
面前的人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裴寻寂却看也不看,对着卢风道:“交给你了!”
说完他疲惫至极似的离开。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南越王宫,一个烛火通明如白日的大殿内。
几个身披僧袍,法相庄严的僧人口中传出悠远的声音。
“时辰已到,魂归来兮!”
内殿床榻上,一个长相与云翎笙一模一样的人倏地睁开双眼。
身旁站立的几个婢女惊喜道:“快通知王上,太子,公主醒了,公主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