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无需多言,此事我定要追究到底,不会便宜那个臭丫头!“林岳山的怒骂声震耳欲聋,纵使隔着门却依然清晰地落在院中。周遭的下人们冲杨轩指点议论,神色各异,却大都是幸灾乐祸,坐等看好戏。 万籁俱寂,唯有县衙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下人们端着水盆,跟行军打仗似的前赴后继,哄闹的嘈杂铺天盖地。 好在人多,不到一个时辰,总算扑灭了火势,险险救下了那老县令的棺椁。 杨轩颓然地瘫坐在地,面上沾满黑
万籁俱寂,唯有县衙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下人们端着水盆,跟行军打仗似的前赴后继,哄闹的嘈杂铺天盖地。
好在人多,不到一个时辰,总算扑灭了火势,险险救下了那老县令的棺椁。
杨轩颓然地瘫坐在地,面上沾满黑灰,衣服破了好几处,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谁能想到昨日还好好的灵堂,如今却成了断壁残垣,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烧焦味,呛得人眼酸鼻热。
不过分神的功夫,便见一道身影疾步冲入院内。
沈谦环顾四周,目光所及皆是狼藉破败之色,不由震怒:“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轩强自镇定一番,才咬牙起身,拍掉身上的尘灰,让自己看起来稍体面些,鼓足勇气走了过去。
须臾,却在离沈谦一步之遥之际,脚下一软,飞扑到他脚边,掩面哀嚎:“老大啊!”
哭声凄厉,明明是罪魁祸首,反作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这招苦肉计始料未及,沈谦怔住没敢动。
原以为这小丫头片子会梗着脖子与他争长短,结果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那张小黑脸就那么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咬着唇小声抽噎,看起来格外可怜无助又弱小。
虽是铮铮铁骨,可面对那双楚楚可怜的水眸时,百炼钢也化作绕指柔,软了心肠。
“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沈谦又问了一遍,语气已然缓和不少。
这些年,两人打照面的机会不少,尤其ᴊsɢ是每回杨轩惹了事,最后倒霉背锅的就是沈大人!
一来二去,沈谦的脾气杨轩是吃的透透的,硬碰硬绝对不行,服软示弱才是出路。
见装可怜凑效,杨轩底气更甚,抹掉眼角的泪痕,振振有词道:“老大,俗话说的好,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
她上学堂时不爱看那些正儿八经的书,话本却是看了一箩筐,但行走江湖,肚子里半点墨水全无哪行,总得要有点东西唬弄人,这诗文可是她背得最熟的一段。
但凡成大事之人,哪个不得遭点罪吃点苦,正如诗文所言,这一定也是老天对自己的考验,才会让她陷入如此的境地!
沈谦听后面色愈发难看,耐心也一点点被消磨殆尽,厌烦道:“说人话!“
杨轩笑容僵住,声音不由弱下去:“就……就是我前头守夜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结果打翻了烛台……“
余光瞥见对方猛然扬起的手,杨轩赶紧抱头,认错求饶:“老大!我知道错了!”
沈谦气的胸口发闷,扬眉指着她,恨铁不恨刚地喊起来:“哎哟,气死老子了,密阁怎么会贪上你这个闯祸精啊!”
见状,杨轩赶忙狗腿般地起身帮他拍背顺气。
“谁让你起来了,给老子跪着!”
心知眼前人正在气头上,她也不反抗,神情怏怏地乖乖跪好。
可到底是他下头的人,哪能坐视不管,沈谦愤恨地用手指戳了她两下脑袋,冷哼一声,挥袖进了里屋,只得硬着头皮给她善后去了。
杨轩知道沈谦看着严厉,实则最是嘴硬心软,尤其对手下极为护短,自己之前搅黄了的几笔委托,也多亏他帮忙说好话。
虽是如此,但抬眸望了眼那烧得灰不溜秋的灵堂,心中却是一咯噔。
以林岳山的为人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今日灵堂走水,真是她无心之失,前不久那样熬夜写话本,本就休息不好,当下又不眠不休地守灵,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终是酿成了大祸,当下悔得肠子都青了,可终究也是自己的过失。
按密阁的规矩,完成任务必须得得到雇主的好评才算完事,这次委托的钱她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了。
只求沈谦这次能搞定那林岳山,不然只怕连密阁的差事也要不保了。
这当口屋内砸东西的声响骤然炸开夜幕,将她飘远的思绪给扯了回来!
“沈大人无需多言,此事我定要追究到底,不会便宜那个臭丫头!“
林岳山的怒骂声震耳欲聋,纵使隔着门却依然清晰地落在院中。
周遭的下人们冲杨轩指点议论,神色各异,却大都是幸灾乐祸,坐等看好戏。
即使只能听到声音,杨轩如今都能想象的出此刻林岳山唾沫横飞,怒发冲冠的模样。
也难怪,自己老子的灵堂差点被人一把火给烧没了,那还不得和那人拼个你死我活啊!
心一点点沉下去,先前仅存的侥幸也跟着磨灭。
事已至此,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能让沈谦为难!
杨轩要紧牙关,正欲起身进屋,却被人拦住去路。
“胆子倒是不小,惹了祸事,还敢这般进去,就不怕被人扔出来!”
杨轩抬头,对上白露充满戏谑的眸子,怔忪片刻。
她前脚刚出事,这厮后脚便跑来了,不是跑来奚落讽刺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一时怒气交加,只似笑非笑道:“怎么?喻大少爷是特意跑来看我笑话的吗?”
这么多人里,她最是不愿被眼前人看到自己的狼狈与窘迫,一把拍掉少年的手臂,梗着脖子语气极冲道:“滚开,别挡我的道!”
白露眸色一暗,身形却未动。
方才他尾随沈谦而来,对发生何事了然于心,甚至把杨轩的悲伤失落一同尽收眼底。
只是奇怪,看到狼狈不堪的她时,竟觉得眼底刺痛,反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和大快人心。
他搞不懂这种感觉是何故,但心中却生出一个连自己都觉疯狂的念头来!
“你别进去,此事我来处理!”
白露语出惊人,杨轩好半晌才从惊愕中回神,反问道:“什么意思?”
他并未解释,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低沉的嗓音重重地压在她的心头,笃定道:“若信我,等在这里便是!”
见惯他往日里轻佻戏谑与她争锋相对的模样,但这般如誓言许诺的话语却是破天荒头一遭。
目光相对,那双深邃的眸子更像一个漩涡,似要把人吸进去,根本琢磨不透。
她不敢多看,心莫名漏跳了半拍,还想追问缘由,他却没给她机会,头也不回地进了里屋。
这小子为什么要帮她?明明他戏弄自己来不及呢?又怎会出手相助?
又想起他方才极为反常的言行,只觉置身梦境,不可思议。
直至一阵冷风徐来,脑中的混沌骤然被吹散。
杨轩猛一拍大腿,睁大眸子,得出结论。
那小子定有图谋!
可当下也只好静观其变,暂且安分下来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