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天的雪上梅妆,格外香浓。她在李桑若身上闻到了和裴獗一模一样的香。李桑若轻拉外衫,告诉她,“将军刚走。那时候的她,还有些懵懂。直到看到太后那一身椒房色的宽衣下,弱骨丰肌,却空无一物,但是从锁骨往下,一路蔓延出无数的红痕……她知道那是什么。她肤白,裴獗手劲稍稍大些,就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但李... 女郎的心思呼之欲出。裴獗冷眼看来,好像方才认识她似的,嘴唇抿得很紧,黑眸里是难以掩饰的惊异。但冯蕴不说透,弯着唇轻飘飘地笑。“宝剑易得,名将难求。将军也知道,越有本事的人,越是心高气傲,不能让大兄心服口
女郎的心思呼之欲出。
裴獗冷眼看来,好像方才认识她似的,嘴唇抿得很紧,黑眸里是难以掩饰的惊异。
但冯蕴不说透,弯着唇轻飘飘地笑。
“宝剑易得,名将难求。将军也知道,越有本事的人,越是心高气傲,不能让大兄心服口服,那投诚毫无意义。”
裴獗拽住她的手腕,慢慢拉高,高到冯蕴靠自己的力量有些站立不稳,不得不倚着他,整个人靠上去。
他才道:“你当真想劝他降?”
冯蕴:“当真。”
裴獗停顿片刻,“说你的条件。”
冯蕴不慌不忙地道:“大兄为人正直,一时半会肯定想不通,我只盼将军,不论如何,保他一命……”
裴獗低头盯住她,良久无言,似在思考她这么做的真正用意。
“我也有条件。”他道。
冯蕴丝毫不意外,甚至愿意听。
人无私有假,提条件是真。
“将军请说。”
裴獗死死盯住她,双眼里染上了一层欲色。
“我要你。”他突然说。
没有意外的言语,只有相触的肌肤疯狂燃烧而起的热量,比烈火更为灼人。
此刻冯蕴眼里的裴獗,好似幻化成兽,那么用力的扼住她,好像要将她细腰折断……
四目相对,冯蕴有些气紧。
但回应却没有犹豫,“给你便是。”
她是当裴獗的条件应下的,不觉得丢脸。
上辈子她就是太要脸,太在乎别人的目光和说法,才会一次次被人拿捏。她现在没脸没皮,还没有心,那裴獗在她眼里就是个工具人,甚至和淳于焰都没有什么不同,好用的时候,就拿来用……
见裴獗不动,她手圈上他劲瘦的腰。
“何时,何地,将军来定。或是,现在、如今,大营里,众人前?”
裴獗屹然不动,盯住她的眼睛如同利刃,仿佛要在她身上穿几个大窟窿,身躯甚至比方才更为僵硬。
“将军?”冯蕴水汪汪的眼睛满是不解,那仰望的姿态,招人怜惜。
“惯犯。”裴獗道。
“说我吗?”冯蕴笑了,掌心抚过裴獗那身坚硬的甲胄,眼神邪邪的。
也许是甲胄的严密包裹,让她破坏欲大增,很想剥开它,撕碎它,让裴大将军露出那身伪装下的原始兽性……
她问:“将军何苦拘着自己?怪让人心痛。不止有我,府里还有十几个美娇娘巴巴地等着将军宠幸呢……”
他的克制,只会让冯蕴更想逼他失控。
于是又眨个眼,似笑非笑地问:
“将军是不是心里有人了?不然我不信有人可以坐怀不乱……”
冯蕴见过他情态失控的样子,当他骨子里的坚守被撕裂,便不再是冷静自持的裴大将军了,他会化身为狼,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可此刻的他,却冷静得可怕。
那眼神冰冷刺骨,在这样旖旎的时候……冯蕴觉得裴獗多少也有点毛病的。
她不由就想到一些旧事。
两人在一起最初的那年,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裴獗每次找她宿夜,都是天黑来,天不亮就走,在那事上也很克制,拘泥传统,循规蹈矩。
那时她也十分胆小,心里怕极了裴獗,双眼一闭只当自己是屠宰场上的猪,任他取索……
后来有一天,李太后突然召见她。
冯蕴被一辆华丽的马车接上,被送到一个别院里,见到了微服而来的大晋临朝太后。
去以前,她傻傻地以为太后定是有些岁数的人,严肃板正,特地穿得素净些,想留一个好印象。不料见面看到的却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妇人,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几岁,鲜衣华服,气势碾压。
第一次见面李桑若说了些什么,冯蕴其实记不大清楚了,唯独李桑若高高在上的俯视,那种上位者看蚂蚁般的鄙夷和冷漠,历历在目。
还有那天的雪上梅妆,格外香浓。
她在李桑若身上闻到了和裴獗一模一样的香。
李桑若轻拉外衫,告诉她,“将军刚走。”
那时候的她,还有些懵懂。
直到看到太后那一身椒房色的宽衣下,弱骨丰肌,却空无一物,但是从锁骨往下,一路蔓延出无数的红痕……
她知道那是什么。
她肤白,裴獗手劲稍稍大些,就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但李桑若这个不同,有指印,有唇印,甚至有齿印,像是野兽啃过的似的,足以得见那人在她身上用了多大的狠劲,又有多深的爱意……
不是欢喜到了骨头里,怎会有那样放肆的欢好。
冯蕴的自尊被击了个粉碎。
那天的她,卑微又弱小。
李桑若不带半个脏字,便让她受尽侮辱。
狠狠的,将她整个人踩入了尘埃。
浑浑噩噩地回到将军府,她枯坐榻前,等到半夜才等回裴獗……
她记得那是她第一次问裴獗的行踪。
“将军去见太后了吗?”
裴獗沉默。
他的眼神有些游离。
没有看她,说:“去了。”
那瞬间,冯蕴便知道了。
在别院里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都是真的。
裴獗从来没有不敢看她的时候。
但那一眼,冯蕴看出来他心虚了。
冯蕴主动上前替他宽衣,看到他脖子上的抓痕……
那是女子留下的。
得是多么疯狂才敢这般?
至少,她从来不敢。
便是有时候受不住了也只能咬自己的手背,不敢在他身上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
她想到李桑若俯视鄙夷的笑。
心如刀绞。
可一个敌国送上的姬妾,即便知晓一切,又能如何呢?
冯蕴能想到的报复,就是在他的身上也留下那样的痕迹,像兽一样肆无忌惮的,咬他,啃他,趁着那样纠缠的光景,趁着他不会生出更大的怒火掐死她的机会,将可怜的自我恣意摧毁……
她如同找不到出口的牢笼困兽,流着泪撕咬他。
裴獗果然没有掐死她。
但万年冰山融化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她再没见过以前那个克制保守的裴大将军……
两个人身上都伤痕累累,她得到了不少于李桑若身上的印迹,裴獗甚至使用了更狠更深的方式,撕裂她的所有。
她尝到了自酿的苦果。
也是在侍候他一年后才懂得,原来以前他算得上怜香惜玉,也懂得了男女那事原来有很多不一样……
是她亲手剥去了裴獗禁欲的伪装,也是她作茧自缚,明知他的心不在她的身上,却难以自控的沉沦深渊。
从前她以为自己只喜欢萧三郎。
原来长日相伴,也会动情。
那天离开,裴獗只是差人送来了药,但他没有回来。
冯蕴以泪洗面,心思找不到出路,府里没有她的亲信,她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鸟,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半个月后才知道裴獗上了战场,负了伤……
那伤她后来见过,就在肋骨上。
她突然瞄一眼裴獗的肋间——
目光眨也不眨地盯了片刻,很得趣的,莞尔。
若是提及李桑若,他才会动情,那不妨一试?
冯蕴笑着问:“将军心里的人是谁?她有我好吗?有我这么喜欢将军……的身体吗?”
她朝裴獗的喉头吹口气。
然后满意地看着他,喉结重重地滚动,又想发疯又要克制的样子,兴味更重。
“好,将军不说便不说了。”
她闭上眼睛,将裴獗的手搭在自己腰上,“将军可以把我当成是心里的人,我不介意。”
他是个工具人,自己是个活死人。冯蕴真不介意。如果因此让冷静的大将军失控,那也是成就。
“滚!”裴獗突然开口。
不是很凶狠的。
而是她熟悉的那种冷静、平淡,高高在上的嫌弃。
果然刺激到他了?
冯蕴满眼的盼望没有得到火热的回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她像个没有心的怪物,贴上去,恨不得将大将军满身的热血浇得冰凉。
“将军不如再认真思量片刻?”
空气凝滞一瞬,微微低下头,看了眼身前的女郎,裴獗黑眸里好似酝酿着狂风暴雨。
“出去!”
冯蕴故作惊吓般抬头,看着他冷漠的,好似万年不化的冰眸,慢慢地退开,欠身揖礼。
“冯氏女告辞。”
她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帘子拉开、落下,发出重重的闷响。
待四周归为寂静,裴獗才转过头来,将目光落在食案上。
他的吃食里有一盅鸭肉汤,里头煮着几根青菜,闻上去鲜美,可半片鸭肉都没有,全被人捞出去了。
就放在温行溯的面前。
—
冯蕴出来找到敖七,笑盈盈就离营而去。
她没有被拒绝的羞恼,只知道自己又逃过了一劫。
有哪个男子不想女郎是因为痴恋他、爱慕他,才愿意许身给他呢?哪怕他不爱这个女郎,心理也是一样。
她句句愿意,却句句都让裴大将军难堪。
裴将军的骄傲,不允许他如此……
只要她时不时地卖个乖求个情,再真心实意地劝说温行溯投降,想必可以暂时保住大兄的性命……
裴獗重才。
若大兄愿意留下,冯蕴倒是很乐见其成。
毕竟跟着萧呈,也未必会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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