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止安恼火地说,现在火烧眉毛,哪来那么多废话,相信我,赶快过去!冯才胜、关隐达等人立即行动,可还是迟了一步。就在他们驱车飞速赶往江边时,尤丰终于不堪忍受酷刑的折磨,向风向标交代那座江边宅院是孙连山的秘密房产,建有很隐蔽的地下室,外人很难发现,孙连山很可能没离开,还藏在那里。风向标和同伙袁凯等人马上出发,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江边宅院。而此时,路途稍远的冯才胜、关隐达离那幢宅院还有一分五十秒的 一九四六年四月二十五日,第二天。 凌晨零点十三分,李止安悄然出现在那间租住房里,急忙给关隐达打电话,接通后,因为紧张和兴奋,他握话筒的右手在微微发抖。他说,孙连山这狗日的就躲在松花江边那座宅院里
一九四六年四月二十五日,第二天。
凌晨零点十三分,李止安悄然出现在那间租住房里,急忙给关隐达打电话,接通后,因为紧张和兴奋,他握话筒的右手在微微发抖。他说,孙连山这狗日的就躲在松花江边那座宅院里,根本没离开。快去抓捕,越快越好!
关隐达狐疑地问,他还敢滞留在被关押的地方?真是艺高人胆大!
李止安恼火地说,现在火烧眉毛,哪来那么多废话,相信我,赶快过去!
冯才胜、关隐达等人立即行动,可还是迟了一步。就在他们驱车飞速赶往江边时,尤丰终于不堪忍受酷刑的折磨,向风向标交代那座江边宅院是孙连山的秘密房产,建有很隐蔽的地下室,外人很难发现,孙连山很可能没离开,还藏在那里。风向标和同伙袁凯等人马上出发,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江边宅院。而此时,路途稍远的冯才胜、关隐达离那幢宅院还有一分五十秒的车程。
风向标、袁凯翻越围墙跳入宅院时,没注意到二楼窗口的窗帘后面,有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当他们闯进屋子,孙连山早已从后院仓皇逃走。风向标、袁凯等人急忙追赶……
等冯才胜、关隐达赶过来,发现院门洞开,有人早已抢先下手,孙连山不知去向,宅院后树林的石板路上依稀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冯才胜懊恼地说,我们紧赶慢赶,还是被人家抢了先。
半小时后,李止安在一处秘密联络点见到冯才胜和关隐达。得知他们赶去扑了个空,李止安感觉脑袋像要炸开了,身子一晃差点摔倒。他坐下来,稳住心神,赶紧服下一颗止痛片。
李止安困惑地说,有人抢在你们前头抓孙连山,可据我所知,杨峻如并没有安排冰城组任何特务搞这次行动,那抓孙连山的到底是什么人?还有顺义巷发生火灾,我们怀疑尤丰没死,是杨峻如在搞鬼,可当时她也没有派特务出去执行任务。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尤丰多半没烧死,孙连山躲在江边宅院的内情应该就是他交代的。牛能、谭彪只怕已经失踪,再也找不见。
关隐达说,难道在军统冰城组之外,还暗藏着其他国民党特务?
李止安点头说,我觉得很有可能。如果是这样,他们大动干戈演一出火烧“尤丰”,并让牛能、谭彪消失,就很有必要了。
冯才胜点头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掩盖尤丰被他们抓走和牛能、谭彪被他们审问过的事实,不让我们发现另有一批暗藏特务在冰城活动。
李止安说,对!
冯才胜苦笑道,如果是这样,形势就更加严峻,杨峻如暗中指挥着一帮连止安都不认得的潜伏特务,我们将无从获知对手的任何情况,成了聋子、瞎子。
关隐达说,是啊。孙连山多半已被抓住,一旦吐口交代关键线索,让军统搞到秘密武器,我们就会越发被动,冰城随时都可能遭到大破坏,粉碎“七天行动”将难上加难。
李止安迟疑一下,提出不同看法:孙连山鬼精鬼精的,不是寻常人,也不排除他再次逃脱。
冯才胜说,考虑过这种情况。我们在树林里看见有血迹,要是孙连山受伤后逃脱,而且伤势较重,他有可能冒险去医院处理伤口。
关隐达说,我已叫从谦通知各医院的外围同志,仔细排查外伤病人。
冯才胜说,但愿他还没让军统抓走。止安,你想想办法,确认一下孙连山是不是在杨峻如手上。
李止安揉摸着后脑勺,一脸为难地说,我也想弄清楚,可杨峻如时刻提防着我,就怕她再次设圈套。
关隐达说,也是,杨峻如急于查出冰火,你得小心谨慎,可别掉进她布下的陷阱里。不过,你还是要想办法多接近她,争取她的信任。今天为她庆生,你要使出浑身解数。
李止安恼火地说,这话都听出茧子来了。我尽力吧。
李止安告诉冯才胜、关隐达,他先后找过田寅和鱼贩两个目击者,他俩都说看见江世旺只挨了一枪。
关隐达说,那就是你打死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止安懊恼地说,就算真是被我击毙,我也只是失手,绝不是故意的。
关隐达冷笑道,失手也好,故意也罢,同样挨处分。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吗不老老实实承认一冲动杀了江世旺?
李止安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我以党性作保证,绝非故意,真的就是失手。我高估了自己的枪法。
冯才胜说,止安,别激动。
李止安极力控制着情绪,绷着脸说,我愿意为自己失手误杀江世旺向你们道歉,并接受组织处分。如果你们认为我是成心弄死江世旺,这关乎我的清白和尊严,我决不能接受!
冯才胜、关隐达面面相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强烈。
他们这时还不知道,他们的对手并没有抓到孙连山。孙连山像一只机敏的黄鼠狼,在夜色中快速逃窜,风向标、袁凯等人紧追不舍,接连开枪,孙连山被打中,却没有倒下,还是捂着左肩逃脱,最后消失在一个肮脏杂乱的菜场里。风向标在菜场腥臭的污泥中还跌了一跤,弄得浑身臭味熏天,气得七窍生烟。
风向标回来后无处发泄闷火,灌下半瓶老酒便迁怒于尤丰。他像一条被阉了的疯狗,狠狠地抽打只剩下半条命的尤丰。直到尤丰没了声息,泼了两桶冷水也不见缓过劲来,风向标才开始发慌,酒也惊醒了大半。
李止安准备离开时,王从谦给关隐达打来电话,说几家医院的外围同志都发现有可疑的人在外科手术室外打探。
李止安说,看来孙连山受伤逃脱的可能性更大了。
关隐达说,逃走总比落入军统之手要好。
冯才胜说,隐达,你让从谦告诉外围同志,一定要盯紧。
关隐达点着头说,好。
李止安凝眉道,我觉得,也不能放松对孙连山藏身之处的查找。万一他不去医院呢?
冯才胜说,止安说得对,我们要有几手准备。
地下密室里,风向标的同伙袁凯见尤丰被风向标失手打死,不免有些惊慌。在风向标哀求下,他只得答应替他隐瞒。
袁凯原本在城南开一家门脸不大的姜肉铺,生意半死不活,日子捉襟见肘。他母亲突发严重的肺气肿,他拿不出钱给母亲治病,头tຊ发都急白了。他的小学同学——出租车司机风向标伸手帮了他,不仅热心地借钱给他,还带他母亲去看病,两个月后她的病情大为好转。袁凯对风向标感激不尽,说借你的钱只能慢慢还。风向标趁机拉拢袁凯秘密加入军统,说入伙后不仅这笔钱不用还,而且每月还有不菲的酬劳。袁凯动了心,后来便接受秘密训练,成了风向标的搭档。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袁凯只能包庇风向标。
袁凯离开后,风向标正要去处理尤丰的尸体,老猫突然打来电话。风向标慌忙接听,告诉老猫孙连山确实藏在江边宅院,不过抓捕失败,还是让他逃脱了。
老猫很恼火,责骂风向标没能及时撬开尤丰的嘴,差点就让共产党抢了先,去抓捕孙连山又没有堵住后院,眼睁睁看着他在眼皮底下逃脱。
风向标沮丧地说,怪我考虑不周。
老猫缓和口气说,抓紧追查吧。既然孙连山左肩中枪,就有可能去医院治伤。
风向标说,明白,已经派人在各家医院盯着。
老猫想了想,又说,孙连山狡猾得很,也可能不敢冒险去医院,我们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还得查找其它线索。
风向标郁闷地说,孙连山的亲戚、朋友、同学、部下、邻居、司机,能找到的全都筛查过一遍了,哪还有别的线索?
老猫说,有一类人你还没查过。据我所知,孙连山特别贪财,光复前跟一些不法商人称兄道弟,打得火热,给他们充当保护伞,捞了不少好处。
风向标佩服地说,老猫就是老猫,一丁点鱼腥味都能被你嗅到。
凌晨两点半,李止安打开家门,只见客厅灯火通明,苏兰穿着睡衣蜷缩在沙发上打瞌睡,就像一只慵懒的花猫。
李止安问,你怎么睡在这儿?
苏兰揉着惺忪的睡眼说,你不知道我睡眠浅吗?你开门出去把我惊醒了,一直睡不着,就躺在这儿等你回来。你回来了我心里才踏实。
李止安心头有些感动,嗓音就变得格外柔和,说,天快要亮了,回卧房去睡吧,小心着凉。
苏兰像有点不认识他似的,冲他妩媚地笑了笑,说,难得你对我这么温柔!
她打量着李止安身上的藏青色新外套,又说,这件衣服买对了,穿着显年轻!
李止安打了个哈欠说,我本来也不老。去睡吧,我都困死了。
李止安说着就往卧房走,苏兰却叫住他,说,有件事,一直想对你说,可又开不了口。
李止安一怔,说,天亮了再说吧。
苏兰急忙说,也就一两句话。冰城眼看就要被共产党占领,你们想逃走,可能也没那么容易。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劝你,干脆别跟国民党卖命了。
李止安愣住了,说,我的事你别掺合。
苏兰一副急得要哭的样子,说,你看国民党接手冰城几个月,搞得一塌糊涂,那么多工厂迟迟开不了工,物价蹭蹭飞涨,我的饭店都快开不下去了。你猜街坊邻居怎么骂的?
李止安问,怎么骂?
苏兰说,都骂什么青天白日,简直暗无天日。
李止安显得很生气,说,你不要诋毁党国,有些事你不懂。
苏兰说,别的我管不了,可我不能眼看着你一条道走到黑。你听我的,等共产党一打进来就投诚。
李止安认真地看着苏兰忧心忡忡的脸,轻声说,我们军统也不是吃素的,别担心!
苏兰眼里涌出泪水,激动地说,我是你媳妇儿,能不担心吗?
李止安睡下的时候,焦魁和贾鸣还像两只不知疲倦的鼹鼠,在四处搜找江世旺暗藏的赃物。他俩去看了一处江世旺没收来的秘密住宅,里面空空如也,不禁大失所望,又匆匆赶往另一处江世旺贪占的汉奸房产。
在焦魁、贾鸣身后,一个身形瘦削的黑衣人,正借助浓稠的夜色,远远地尾随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