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娘听着琴音寻迹到水榭,见榭中之人虽背对着她可那墨绿身姿她只消看得一眼就知道是何人。一曲已尽,秋风萧瑟而起,那人起身朝樱娘这边走来,她莫名生出一股窥探天上仙人的羞耻感,忙福身道:“三老爷。”头顶渐渐压来一道阴影,紧接着就见墨绿的锦缎到了眼前对她道:“起来吧。” 沈谦夜里睡得不踏实,他竟梦见那个胆小怯弱的女人见他要离去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拉了他的衣袖,那身月白被她紧紧握在手里,而他竟不忍心将她的手扯开。 四目相对,其中交缠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而后情欲仿若洪水猛兽般
沈谦夜里睡得不踏实,他竟梦见那个胆小怯弱的女人见他要离去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拉了他的衣袖,那身月白被她紧紧握在手里,而他竟不忍心将她的手扯开。
四目相对,其中交缠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而后情欲仿若洪水猛兽般。
襄王窗前梦,月明映银钩,梦境里的旖旎将他吓得猛然醒来见天色还好,却再也无法入睡。
樱娘不到卯时就已穿戴齐整,她本就穿的简单朴素,如今因着礼佛的缘故更是寡淡了些。
佛堂靠着清思院,两边只隔了一个水榭,因着今日不早朝,沈谦出门的晚了一些,除了院子就隐隐看见樱娘走了过来,一身浅栗色缎裙,头上仅插了两支白玉簪,天然去雕饰。
他不禁想起昨夜的梦境中,她一身娇艳绯红神色浪荡,万事不惧不怕的模样倒是与现在这般截然不同。
或许是因着心里存了感激,她今日倒是没有像往常那般胆小,落落大方走了过来规规矩矩的福身道:“三老爷安。”
沈谦颔首本要插肩而过的衣摆忽而停下,就听他道:“二嫂素来喜静,你只管自己的事就好。”
“是,多谢三老爷。”樱娘道了谢就见他已然走远。
如今正是深秋时节,跪坐在佛堂里还是有些冷意,她便起身坐在书桌前抄经书。墨香淡淡与屋里的青烟混杂在一起,她的心也跟着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的字倒是不错。”郑氏不知何时已站在一旁,见她落了《金刚经》最后一字这才出声道。
樱娘忙放了笔起身道:“二夫人安。”
郑氏将桌上的宣纸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才道:“平日里没少抄吧。”
樱娘赫然:“是。”
以为郑氏还要说什么,只是她又将纸放下转身进了里屋。
樱娘看着她的背影,本不到四十的年岁,可因为常年吃素身子看着极消瘦,又因着礼佛打扮素净竟比大夫人的年纪看着还要大些。
只是郑氏好似并不在意这些,正如眼下这般穿着一身棉布衣裳,手里拿了一串菩提,若非头发梳作妇人的打扮,倒真有些像庵里的姑子。
过了许久,樱娘听到里屋传来的几声咳嗽,正想去问问又想起沈谦说的话来,只当作未闻。
今日郑氏倒是走的早些,大约是身子不舒服,樱娘见她离去时脸色有些苍白病态,看着有些骇人。
“二夫人可是不舒服?”樱娘忍不住问道。
郑氏转过身看了看她,笑的有些勉强:“无事。”
想着郑氏生病的事情,她一下午都无法入定,要离去时敬的一炷青香将手心烫伤,忍着痛用丝帕缠了伤口这才走了出去。
却不想听到水榭处传来的阵阵琴声,樱娘仔细听了一段竟然是前朝失了半阙的广陵散,只是这琴音到了本已完结之处,却忽得勾了两声三弦,继而进复九徽六弦,琴声从忧怨到愤慨,最后是激昂,但纵听全曲下来皆透一股杀伐之意。
樱娘听着琴音寻迹到水榭,见榭中之人虽背对着她可那墨绿身姿她只消看得一眼就知道是何人。
一曲已尽,秋风萧瑟而起,那人起身朝樱娘这边走来,她莫名生出一股窥探天上仙人的羞耻感,忙福身道:“三老爷。”
头顶渐渐压来一道阴影,紧接着就见墨绿的锦缎到了眼前对她道:“起来吧。”
“不该偷听三老爷弹琴。”窈年带着歉意道。
沈谦的目光落在她用丝帕缠绕的手上:“受伤了?”
樱娘不自觉将手抬起,懵怔看着他道,朱唇轻声喃道:“是。”随后又觉得自己这般好似不妥,忙摇摇头道:“不碍事的。”
沈谦听她如此说也就不再多言,或许是问心有愧的缘故,那缕栀子香氤氲在鼻息间让他本克制的心境渐渐崩塌,他拂了袖就要离去。
樱娘正低着头想到自从到沈家来,所有遇到的困难都是眼前清冷贵气的三老爷为自己化解的,心里感激道:“多谢三老爷。”
冷不丁身后的人出言感激,沈谦脚步一滞。
“我所为皆为沈家,你不必挂心。”
他轻轻浅浅的说完这句不咸不淡的话再为多停留。
樱娘回屋才将丝帕解开,手心的伤口红肿,血渍沾染在帕子,她只能咬着牙轻轻扯开,府医来时,她正好揭到最后一点。
“小娘怎么也不等老夫过来就自己动手了。”府医见状忙上前替她清洗了伤口。
樱娘并未叫府医,见他来便道:“有劳林大夫走一趟。”
府医姓林,三代都在沈家供职,平日里倒也轻松。
林大夫用镊子替她包扎好伤口后才道:“丫鬟来通传我便收拾东西过来了,却不想小娘性子急倒是自己先包上了。”
樱娘忙告了罪,还好林大夫只是随口说说并未真的计较,将人送了出去樱娘看着手上缠着的白纱,脑海里浮现水榭处拨弄琴弦的身影来。
竟不曾想,三老爷那般身在高位的人竟还会帮她唤府医来。
莺儿和鸳儿今日去找往日的小姐妹了,现下才回来见她手上受了伤都是一脸愧疚,只可惜她们作为奴婢是进不了佛堂的,否则也不会让樱娘受伤。
沈谦将手上的短笺放在烛火上,而后面无表情看着落在地上的灰烬。
青松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大人,可是事情棘手?”
前阵子国库稍微填充了些,弘德就将眼睛瞄上了两淮的盐税,可盐税涉及朝堂地方不少官员,哪里是说动就能动的,朝廷每年都要派钦差去收盐税,可这盐税收的却是一年比一年少。今年事情落到了沈谦头上就意味着皇上那里必须要有一个交待出来。
沈谦摇摇头,摆手让人退了下去。
弘德这次是下个决心,朝堂之上都观望着户部的动作,今日在宫门外塞了一纸短笺给他的人正是内阁首辅,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公孙贺,也是盐税实际的既得利益者。
公孙贺是只老狐狸了,自弘德登基以来公孙贺倒是知道避锋芒,只是这些都是面上的只要涉及到他那一党的利益时,即使不用他出声也会有不少朝臣站出来谏言,他只作壁上观。
明日邀去报恩寺相谈,若是平常沈谦本是不会前去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盐税一事口子已经撕开便不能再粉饰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