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寂静,朦胧的月光薄雾一般洒落一地冷清。崔琰温润的脸上,表情变化多端。徘徊许久后,最终发出一声无耐的叹息:“城郊、景山、镜月寺。”当年董昌景获罪后,禁军捉拿之际,董昌景为保存家族血脉,将自己怀有身孕的妻子伪装成死人运送了出去。崔琰的父亲——中书令崔曜,深谙董昌景性情为人,不忍董昌景后人流落,冒死接应,并将其藏匿于城郊镜月寺中。 时间静止了几秒,崔琰短促而痉挛的呼了一口气,脚底生根似的粘在原地,眼睛瞪的滚圆看向许南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许南星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语气笃定的重复道:“我说,我不相信,我要去找董氏
时间静止了几秒,崔琰短促而痉挛的呼了一口气,脚底生根似的粘在原地,眼睛瞪的滚圆看向许南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许南星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语气笃定的重复道:“我说,我不相信,我要去找董氏后人问清楚!”
“不许去!”崔琰低声叱她,声音里流露出了几分气急败坏的味道:“你去找他们,一旦被人发现,形同谋反,你还要再死一次吗!”
许南星神色慢慢的沉了下去,忽然泛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所以,他们真的还有后人存活于世是不是?”
崔琰猛然一怔,避开她的眼神,转过身:“没有,事发之后,皇上已经下令将董氏满门全部处斩。”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让人透不过气。
半晌,崔琰闭眼道:“夭夭,这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意气用事。”他的语气很克制,下颌线越绷越紧。
窗外竹林竹叶飘飘停停,落下来,一片卷了边的竹叶吹进正堂,停在许南星脚边。她捡起那片竹叶,一遍遍展着它的叶边,浑身都散发着倔强、愤怒和不甘。
“崔琰,如果你告诉我,我便直接去,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也只是多花些时间,总还是要去的。”许南星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无法违逆的力量。
屋子里一片寂静,朦胧的月光薄雾一般洒落一地冷清。崔琰温润的脸上,表情变化多端。徘徊许久后,最终发出一声无耐的叹息:
“城郊、景山、镜月寺。”
当年董昌景获罪后,禁军捉拿之际,董昌景为保存家族血脉,将自己怀有身孕的妻子伪装成死人运送了出去。崔琰的父亲——中书令崔曜,深谙董昌景性情为人,不忍董昌景后人流落,冒死接应,并将其藏匿于城郊镜月寺中。
“大小姐,到了。”木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南星思绪才渐渐回笼。
她掀开车帘,只见一条蜿蜒向上的青草掩映的土路,两边一株株老树,点点日光穿过遮天蔽日的树冠倾洒下来,万物犹如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令人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木槿观她神色,解释道:“大小姐,镜月寺在山顶,车是上不去的,只能辛苦大小姐自己走了。”
她伸手往前指了指:“这前面不远有个茶铺,是专供香客喝茶吃饭的,大小姐下来歇歇脚喝杯茶吃点东西,再上去会舒服一些。”
许南星点了点头,木槿忙挑开门帘,牵着她的手走了下来。
为了隐藏身份,许南星今日特意穿的很普通。进了茶铺,她巡视了一圈,有意挑了个最不起眼的座位坐下。
“麻烦您帮我把这水壶装满,再给我六个馒头,其中四个外带,谢谢!”许南星双手朝伙计递过干瘪的水壶,脸上一抹标志性的客气笑容。
伙计不由的看的怔住,脸色渐渐变红,直到许南星出声提醒他茶水洒了,方才反应过来。口内连声道歉,忙将桌子擦了干净,逃也似的跑到了后厨。
“我在这七八年了,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漂亮又识礼的姑娘。”
伙计傻笑着特意舀了今早打来的山泉水装进了许南星的水壶,又挑了四个最大的馒头用油纸包了起来。
许南星刚喝了口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位妇人的哭喊声和呼救声。出于职业本能,她立刻放下茶杯,起身跑了过去。
不远处的邻桌上,一位妇人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面色紫涨,两只小手握住自己的喉咙,表情痛苦,蜷曲着身子,声音嘶哑,不住的咳嗽。
许南星眼神扫过桌面,见桌上还有半盘剩下的花生米,心里立刻反应过来。
是异物卡喉气道梗阻!
“快把孩子给我!”
许南星一把从妇人怀里将孩子抱了过来,站在孩子身后,以前腿弓、后腿登的姿势站稳,前腿跪在孩子的两条腿之间。
“你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你把孩子还我!”
妇人见许南星将自己孩子抢了过去,顿时惊恐万分的高嚷起来。一时众人都围了过来,面色不善的看着许南星。
“孩子是被花生米呛住了,我能救他!”许南星看着越逼越近的百姓赶紧解释道。
人群中有人看着许南星瘦瘦弱弱,且又是个女子,立刻面露鄙夷耻笑道:“这年头人贩子都充大夫了。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做这种丧德的营生!”
“就是,快把孩子还给人家,好让人家去找大夫!”
许南星护住孩子急的大喊:“等找到大夫,这孩子就真的没救了!我会海姆立克法,我真的能救他!”
可玘国的百姓哪里懂什么海姆立克法,他们见许南星不肯交出孩子,愤怒的上来就要抢。
木槿见状,忙扯过一把剪刀,挥舞着护在许南星身前,盯着众人,强装镇定道:“你们要是再敢过来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
许南星朝木槿感激的点了点头,托住孩子的腹部,先摸到孩子肚脐的位置,接着往上放两指,找到腹部冲击点,另一只手握拳放在刚刚的位置上,再用之前的那只手包住拳头,然后用力向后向上方进行数次冲击。
孩子的妈妈见状,捶胸顿足,几欲寻死。她发疯一般的冲了进去,夺过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今日就要你给我儿子陪葬!”
许南星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一声脆响在耳边响起。她耳朵嗡嗡的,顿觉眼前一黑,还没站稳,就又被一股大力撞倒在地,后背登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这还不算完,男孩的母亲顺势骑在许南星身上,使出全力掐住她的脖子,口里不住的叫喊着:“去死吧小贱人。”
周围的群众也一起义愤填膺的跟着起哄道:“掐死她,掐死她!”
灵台混沌之时,许南星眼角留下两滴眼泪。
虽说从前经历的医闹也不在少数,却从不像今日这般令她寒心的。她不理解,自己只是想救一条生命,为什么在这个时代就这么难。
心肺复苏是这样,如今的海姆立克也是如此。
“你敢欺负我家小姐,我和你拼了!”木槿将剪刀一扔,不顾死活的立即就将正在施暴的孩子母亲强制拉开,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身体里重新吸进新鲜氧气,许南星捂着胸口咳嗽了好几下。
但她顾不上伤春悲秋,更来不及检查自己的伤势,赶紧踉跄着走到受伤孩子身边,在一片攻击谩骂声中,再次对他实施海姆立克急救法。
一片嘈杂中,只听孩子“呕”了一声,罪魁祸首花生米登时如离弦之箭一般从孩子身体里射了出来。
孩子剧烈颤抖的身体终于得到了平静,神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好了,没事了。”许南星检查了下男孩的生命体征,声音轻飘飘的。
然而整个茶铺却无一人信她。每个人都是用一种冷冰冰的,嫌恶的,恨不能置她于死地的表情看着她。
孩子的母亲立刻冲了上去,只当孩子是被折磨死了,抱着孩子哭的泪人一般:“我的儿啊,都是为娘没用,才让你被人害死啊!”
她粗糙的双手紧紧覆在男孩的脸上,手指着,恶狠狠地盯着脸色惨白的许南星,咬牙切齿道:“儿啊,你放心,等为娘杀了这个小贱人,就下去陪你!”
正当所有人打算为孩子预备后事,报官声讨许南星时。
只见孩子缓缓睁开了眼睛,过不多久竟慢慢自己坐了起来,小手抹着他母亲泪痕满布的脸,哑着嗓子唤了一声:“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