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忽然住了口,神色也变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片刻后才忙垂眸接着道:“皇上用晚膳时,奴才和玉如都在,然后玉如奉旨去给太后送吃食,奴才见她迟迟不归,便出来迎她。”陈贵人心细如发,看了她一眼:“你认识这帕子?” 一盏灯渐近,墨兰披着碧色斗篷走来。 她见这边围着一群人,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来,朝陈贵人行礼:“娘娘万福。” 墨兰是宫中老人,又在御前当差,陈贵人温声“嗯”了一声,目光就落在我身上,似是颇吃
一盏灯渐近,墨兰披着碧色斗篷走来。
她见这边围着一群人,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来,朝陈贵人行礼:“娘娘万福。”
墨兰是宫中老人,又在御前当差,陈贵人温声“嗯”了一声,目光就落在我身上,似是颇吃惊:“你是御前的人?你叫什么?”
“回娘娘,奴才叫玉如。”
“既是御前的人,本宫更要慎查,”
陈贵人脸转向墨兰,“你来的正好,眼下有一桩事要求证一下,你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辰?”
“是皇上用膳……”
墨兰正说着话,一个小太监捧着那块帕子给陈贵人看。
淡紫色的桔梗花在白色缎布上栩栩如生。
墨兰忽然住了口,神色也变了,像是想到了什么。
片刻后才忙垂眸接着道:“皇上用晚膳时,奴才和玉如都在,然后玉如奉旨去给太后送吃食,奴才见她迟迟不归,便出来迎她。”
陈贵人心细如发,看了她一眼:“你认识这帕子?”
墨兰用力摇摇头。
“这可是从死人手里拽下来的,人命关天,你老老实实告诉本宫。”
墨兰此时才看到地上躺着一个死人,已是面无人色,听陈贵人说完扑通一声跪下来,吓得浑身瑟瑟,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陈贵人道:“你认识,就是不愿说对不对?来人,取竹签来钉她的手指!”
墨兰连连磕头,哭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这帕子奴才不认识,是前些日子玉如说她新绣好的帕子丢了,上头绣得是桔梗花,奴才刚看到这帕子有桔梗花,才有些恍惚。”
陈贵人转脸望向我:“本宫瞧着你就眼生,是新入宫的吧?怪不得敢做出这等秽乱宫闱之事,如今男方虽已死,但也不是凭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临死还紧攥着这帕子,这世上哪有如此巧的事?是非曲直,本宫明日自会请皇上圣裁。“
说着要命人来带我走。
我沉声道:“帕子不是我的,娘娘可请与奴才同屋的玉婷来,她见过奴才绣的帕子。”
陈贵人已转过身去,听了这话,只是微微侧了侧脸,小巧的脸庞白净秀美,却如笼着一层冰霜:“你先去静安室等着吧,横竖明天皇上就知道了。”
两名小太监上来,我看了墨兰一眼,低声说:“我自己走。”
静安室是堆放杂物的黑屋子,里边没有点灯,窗子糊着厚重的皮子,透不进一点光来。
孙星炎只朝里边走了一步,道:“我劝姑娘还是痛快招认了,也能落个痛快,若是一味的嘴硬,不过多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陈贵人的谕,是非曲直,要等明日皇上圣裁。”
“你倒是个牙尖嘴利的。好啊,你就等着吧。”
他转身离去,吩咐人:“将她锁在这里,明日一早我来带她。”
门关上了,只从门缝里透进一丝光,我站了许久,才渐渐看清东西。
这间屋子堆着绸缎和皮料,有一股子淡淡的膻味。我摸索着坐在墙角,坐在一堆皮料上,那膻味更是浓烈。
事到如今,我竟是想到赵长卿新婚不久对我说,总觉得扎尔和她丫鬟身上有羊膻味……
想到我对他说我刚被卖进碎玉院时,被伺候的姑娘打手心,关黑屋子,关了整整一夜,我吓得浑身冒冷汗,出来时指甲把手心都掐出了血。
赵长卿的眼睛如冬日的暖阳:“婉歌,有我护着你,往后再不让你受委屈,谁也不敢再关你在黑屋子里。“
脖间猛地被套上一物,巨大的力道扼住了我的喉咙,将我提了起来,嗓子里如有硌着石头。
我本能用力挣扎,眼前阵阵发黑,两耳里响起嗡嗡的鸣声,再也透不过气来。
手中乱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就在要陷入绝望黑寂的一刹那,忽听似是李德福的声音:“玉如姑娘在何处?”
脖间的力道立刻松了。
我乍然透过气来,连身咳嗽,大口大口吸着气,而后窗似有声音传来,想置我于死地的人逃了。
我回头望着那尚未关严的窗户,心跳如雷,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这是一套连环计,先是让我夜晚出来办差,再留我到皇上就寝,而后用一方帕子诬我与人有奸,再来取我性命。
明日皇上问起来,他们只说我因奸情败露羞愧自尽,便可推得一干二净!
她们竟是这么心狠……我还仗着皇上知道帕子下落而期盼着明日,却差点儿活不过今夜。
倒不是怕死,而是我不能死,我绝不能轻易倒下!我董家的血仇未报!董家要平反,还有董飞郡……
这是最后一次……谁也休想再摆布我!
门被推开,外面的灯光如水倾泻进来,李德福站在门口,吩咐两名小宫女:“去瞧瞧。”
我捂着脖子缓缓走出来。
“姑娘这是怎么了?”
“李公公,玉如冤枉。”
李德福道:”我都听说了,姑娘受委屈了,可皇上已就寝,眼下只能委屈姑娘在这里待一晚,皇上圣明,定会还你公道,我让两个人来陪着姑娘,免得你害怕。”
李德福在宫里数十年,他定是想到我的处境,这才及时赶来,并叫人陪着我。
“这屋里头怎么这么黑?你们俩去点了灯来!”
他支走旁人后,悄声道:“姑娘的福气大着呢,那日皇上问起手炉,得知有香味的因由,虽对你只字不提,却在回暖阁无人时,闻了闻手上的薄荷香,心情甚是好呢。”
第二日,到了中午,玉婷忽然推门过来,握住我的手:“你一宿没回来,可把我急坏了,上午才知道你出了事,幸亏你那手帕是皇上拿着,否则你可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她扶着我朝外头走,我问:“皇上如何说的?”
玉婷叽叽喳喳学着:
“陈贵人说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她绣了桔梗花的手帕子,那护卫拿的也是桔梗花的帕子?”
“皇上听了倒是很淡然,从案上拿出一个包扎起的手帕,说是你想的法子,用手帕包了些薄荷叶,可提神醒脑。我一瞧,那手帕可不就是你绣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