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也是如此,赢陆离蛊毒发作前后那几日爱缠她,一连几日都要她,仿若食髓知味,对那档子事上瘾了一般,怎么也要不够,她夜里可遭罪了。可过了那几日,他就消失了,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成了下堂弃妇?刚开始尤妙人只当自己是他起了兴致就能随意摆弄,没有兴致就被丢在一边看也不看一眼的小玩物,后面知道的多了,她便怀疑赢陆离有时并不在府中。 月上柳梢,她若再晚一刻回来,就麻烦了。 她出府之前,叫沉香和高长君的四个婢女一同在苑中侍候,眼看天色渐晚,沉香几次想请示王妃是不是该回王府了,却都被高长君的贴身婢女锦瑟拦住。 沉香盯着紧闭的
月上柳梢,她若再晚一刻回来,就麻烦了。
她出府之前,叫沉香和高长君的四个婢女一同在苑中侍候,眼看天色渐晚,沉香几次想请示王妃是不是该回王府了,却都被高长君的贴身婢女锦瑟拦住。
沉香盯着紧闭的房门,莫名怀疑王妃并不在房中,想到这她心悬在半空,若再等一盏茶的功夫王妃还不出来,她只好知会外面的暗卫了。
她跺脚正欲转身,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尤妙人一身杏色衣裙,款款而出。
“沉香,咱回府。”尤妙人神态自若,一边整理披帛,一边信步走在前面。
上了马车,尤妙人娴静地坐在那里,沉香几次抬眼都欲言又止。
“沉香,我今天跟高家小姐偷偷溜出府了。”尤妙人一手撑在腮边,一手轻敲小茶几,一双琉璃目望着马车顶,声音慵懒绵软。
沉香瞧着她,讶然,而后抿唇低首,琢磨该如何应答。
尤妙人突然凑近到她面前,腮帮微鼓,小委屈又带着点小倔强,威胁她,“不许告诉赢陆离。”
她的威胁毫无压迫感,反而让人不好拒绝答应她这件事。
“王妃独自出府,万一遇到危险,奴婢万死难辞其咎!”沉香屁股从小凳上滑下来,跪在尤妙人面前。
王爷有令让她跟随王妃左右,尽心侍候,若是王妃遭遇不测,那她的小命肯定难保。
“沉香,那文昌侯家的世子想聘高家小姐为妇,可那薛嵩是个贪图美色的坏胚,我今日带高家小姐去瞧清了他的真面目,他薛家打的主意要落空了。”尤妙人说着,秀眉飞扬,好似她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沉香心中一叹,王妃年岁尚小,性子欢脱纯真,难免任性贪玩,好在这次独自外出并无磕伤碰伤,她若把这件事禀告王爷,王爷一生气,王妃定要受罪。
王妃既已如实告诉她出府所为何事,那她这次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沉香向她妥协,“王妃可别再有下次,奴婢刚才提心吊胆担忧王妃安危,都快急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尤妙人咧嘴朝她保证。
沉香前世侍候了她两年,尤妙人深知这丫头对她忠心且心软。
前世尤妙人若拽着她的胳膊,求着她帮忙,她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总会向她妥协。
与其瞒着沉香让她瞎猜,进而有所防备,还不如大方告诉她,这样她下次再出王府,沉香才能保持松懈。
回到王府,尤妙人心下略一思索,径直朝滕云阁而去。
丘俭守在门口,瞥她一眼。
“王爷在里面吗?”尤妙人在王府门口就看到滕云阁里通亮着橘黄色的光,她眼神儿往里瞅。
此时的尤妙人才刚嫁进王府不久,对文钦、丘俭等一众唯赢陆离命是从的随从来讲,她除了是他们名义上的王妃,其余毫无信任感可言。
“王爷现忙,王妃请回吧!”丘俭冷冷道。
嘚,又是这句熟悉的话。
尤妙人识趣的打道回自己的小苑,临走前,她回望了一眼阁楼。
直觉告诉她赢陆离这几日并不在府里,只是名义上在府中养腿疾。
前世也是如此,赢陆离蛊毒发作前后那几日爱缠她,一连几日都要她,仿若食髓知味,对那档子事上瘾了一般,怎么也要不够,她夜里可遭罪了。
可过了那几日,他就消失了,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成了下堂弃妇?
刚开始尤妙人只当自己是他起了兴致就能随意摆弄,没有兴致就被丢在一边看也不看一眼的小玩物,后面知道的多了,她便怀疑赢陆离有时并不在府中。
毕竟前世他三天两头遭受太子和众皇子的打压,连上朝的机会都不多,还能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见不到他就算了,反正他不在府中,她行事自在得多。
尤妙人回到沁芳苑,沉香唤来人给她备水沐浴。
今日却也劳累,尤妙人沐浴完换上干净的寝衣,绞干头发,哈欠着去榻上躺下。
她一个人睡觉习惯面朝里侧躺,沉香替她熄了烛火,她便悠悠然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中感觉锦被被人掀开了一个角,接着一堵温热的肉墙贴上她的后背,大手将她禁锢在怀中。
尤妙人‘叮咛’一声,被他弄醒,下意识嘟囔,“王爷,轻一点。”
话一出口,尤妙人都被惊到了。
她何时如此熟悉赢陆离的触碰,他仅是一沾她的身体,她就知是他。
显然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愉悦到了赢陆离,他埋首在她颈间,细嗅她身上淡淡的甜香,“丘俭回禀,你方才来滕云阁寻本王?”
“王爷在忙,妾身不便打扰,便先回来了。”他的鼻息喷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尤妙人被他弄的有些痒,脖颈瑟缩。
“有何事?”
尤妙人闭上双眸,状似已十分困倦,音儿有气无力,“高尚书家有一房蜀中户籍的远亲……近日在府上借住……那家的娘子一手绣活儿极好……安安近来在跟那娘子学蜀绣的点针技法,妾身也想学……”
前世尤妙人守着规矩,乖乖待在他的府中,了无趣味时弹琴、刺绣、遛狗、栽花种草、打叶子牌都是她打发时间常做的事儿。
时而她想在赢陆离面前讨巧献殷勤,还会绣香囊、罗帕送给他,可她从未见他带在身上过。
赢陆离也想起前世她送给他的香囊和罗帕,精巧美观,一看就是小姑娘喜欢的东西,他腰间从不佩香囊,早不知被放在了何处,想来倒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心下虽有猜测,他还是面不改色问,“学那蜀绣作何?”
尤妙人轻蹭软枕,“想亲手给王爷做身袍子。”
赢陆离唇边笑意掩藏不住。
前世,她对他有太多的示好,他都不以为意,今生从头来看,他竟忽略了她这么多的心意。
想到前世那片吞噬她的火海,他心下一抽,钝钝的,很不舒服。
只有将怀中的她抱得更紧,才能将挖空的那一块心房填满。
他由嗅着她的体香,渐渐改为轻吻她的嫩腮,在她脖颈间流连。
“王爷我好困……”尤妙人说话都欠奉,身子更是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赢陆离瞧她可怜,便没再折腾她,又一次轻轻放过了她……
*
尤妙人第二日醒来,床上已不见赢陆离的身影。
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安神香的味道,那是昨夜熄灯之前,她让沉香点上的。
昨夜她睡得沉,隐隐预感赢陆离会来,那香果然派上了用场。
意识回笼,她想起昨夜她对赢陆离说的那些话。
赢陆离未置可否,既然他没不许她出府,那她就当他应允了。
她下床,唤沉香进来侍候她洗漱,用过早膳,她便又带着沉香乘坐马车去了高府。
尤妙人昨日从‘莺歌燕舞’回来的路上就与高长君商量,要与她一同跟府上的徐娘学绣,巳时尤妙人过府,饮了一盏茶,高长君就将徐娘也请到了她的闺房。
徐娘讲掺针、盖针、滚针技法时,沉香和锦瑟都侍候在侧,一同用过午膳后,徐娘身子困乏说要回房午憩,尤妙人和高长君遣退侍女,两人在房间里继续练习。
高长君的闺房外种着一丛美人蕉,窗户是回纹样式棂花,午后窗扉洞开,凉风送爽。
沉香和锦瑟等几个婢女在苑中做着活计,她时不时朝窗内看去,正见王妃雪青色的裙摆,以及她素手在绣绷上一上一下的动作,十分专注。
沉香确定王妃一直待在房里,就没做多想。
然而此时真正的尤妙人早已换上男装,悄悄从高长君房间的内角门溜出高府,置身于‘莺歌燕舞’。
房间里的‘她’不过是她让高长君的一个婢女假扮的,这招叫‘金蝉脱壳’,赢陆离也经常玩这招!
尤妙人径直来到姑娘们排练舞乐的后宅,夜幕没有降临之前,‘莺歌燕舞’的姑娘都在这里练舞。
尤妙人虽不似乐坊中人日日都要勤学苦练,但她的舞蹈功底犹在,且幼时她在南国,教习tຊ她的师傅送了她几本拓印的南国舞乐集锦,里面基本已经囊括了南国上至宫廷,下至民间所有的经典之作,前世她闲来无事,时常翻阅。因着身份缘故,她不能在府中跳舞,只能通过笔墨将心中的舞蹈动作画出来。
偶然得有创新,她也只能在心中暗自高兴,不能与趣味相投者分享。
别人‘纸上学来终觉浅’,她却颇有心得。
月娘先只给她派了六个姑娘,让她排个简单的舞试试成效。
尤妙人也是头回做教习师傅,只改编了入门级别的舞蹈,换外面那些达官显贵眼前一亮不成问题,效果还是比较显著。
月娘不由得对她投来认可的目光。
接下来尤妙人每天都在巳时左右乘坐马车去高府,用一个时辰跟徐娘学绣技,用过午膳再与高长君做一个时辰女红,而后悄悄出府,去‘莺歌燕舞’。
第二日去高府前,她早一个时辰先回了一趟从平侯府,一来看望爹爹,二来那几本南国舞乐集锦现还在她的闺房中,她要把书取来,正好有个参照。
第三日,她一进‘莺歌燕舞’的后宅,就看到一道青黛色的清瘦身影倚靠在走廊檐下。
见到她走过来,那道身影站直,不太确定。
尤妙人一见七剑的气色,就知她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
她昨日回从平侯府,派了她的小丫头珠儿去她的私宅探望七剑,并吩咐珠儿通知七剑来‘莺歌燕舞’等她。
“游公子?”七剑拧眉。
游公子是尤妙人在这里的代称,她昨日给月娘知会了声,七剑报了她的名字,就被人引来了后宅。
尤妙人递给她一块跟她差不多的半截面具,让她戴上,“我的宅院始终不太安全,且你伤好后还让你一直躲在院子里实在憋屈,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处人多眼杂,反而不会引人怀疑,你暂且就住在这里,我让月娘给你留了一个偏僻的房间。”
为了不引起嬴陆离的怀疑,她让七剑假装不辞而别,离开了上京而后又悄悄折返回来,潜藏在莺歌燕舞里。凭七剑的武功,甩掉嬴陆离的眼线应该不成问题。
七剑此生从未为自己而活过,在她的私宅里养伤的那段日子是她过的最清静,也最空洞的日子,她不来看她,她便觉得自己活着没有意义。
尤妙人遣人来告诉她,让她来寻她,她其实心里很高兴。
接过她的面具戴上,七剑默默站在她的身旁守护。
尤妙人唤七剑来,就是想有人能保护自己,毕竟置身‘莺歌燕舞’的她,身边没有一个护卫,万一遇到危险她根本无力自保,七剑若在她身边,她能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