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切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错得有多离谱。而后悔本就是世间最无力、最悲哀的情绪,他却只能和着痛苦的血泪咽下自己种下的因果。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承认,沈熙宁说得是对的。 比起刀锯切割的干净利落,重木断腿的痛是缓慢而迟钝的。 在这场私刑的报复中,所有旁观者都在冷眼漠视,所以现场很安静,能清晰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躺在地上的陆崇远蜷缩在一起,青筋暴起的双手死死抱
比起刀锯切割的干净利落,重木断腿的痛是缓慢而迟钝的。
在这场私刑的报复中,所有旁观者都在冷眼漠视,所以现场很安静,能清晰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躺在地上的陆崇远蜷缩在一起,青筋暴起的双手死死抱着头。
他像是不知道痛一样不躲不避,任由那条完好的腿被硬生生砸断。
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直直地望向天花板,额头冷汗如泉水般下涌,渗进眼眶里混合着泪又流出来。
喉间低沉而压抑的抽噎声配合着隆隆的心跳声在他耳边回响着。
直到此刻感同身受,他才终于明白那时候乔以舒有多痛。
可这痛来得太迟太迟,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机会。
救下乔以舒的机会、留下她的机会、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
等到一切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错得有多离谱。
而后悔本就是世间最无力、最悲哀的情绪,他却只能和着痛苦的血泪咽下自己种下的因果。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承认,沈熙宁说得是对的。
他就是害死乔以舒的凶手。
沈熙宁不知道自己砸了多少下。
看见那团血、肉、骨混合在一起,已经瞧不出本来面目,只靠着一点筋脉相连的残肢时,她才终于停手。
黑色的檀木上滴滴答答淋着血,难闻的鲜血气息在鼻尖弥散开。
她浑身都冒着热汗,大喘着气站起身,脱下身上溅满了血的外套,仔仔细细地将骨灰盒上的血渍擦干。
随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盒子施施然离开了现场。
那张冷傲的脸高扬着,眼中带着大仇得报的冷光,一步一踏都带着沈家大小姐咄咄逼人的气势。
可只有乔以舒知道,此刻的沈熙宁心中绝不是畅快肆爽。
她是快要忍不住哭出来了,所以才走得这样急。
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的陆崇远后,乔以舒跟着她一起离开了这间冰冷的停尸房。
阴阳相隔的两姐妹一前一后上了车。
她坐在副驾驶上,静静地看着扑在方向盘上的沈熙宁。
车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可那些簌簌落下的眼泪却印证了她的想法。
哪怕在外人面前装得再冷静再嚣张,在她面前也只是个小哭包啊。
乔以舒抬起手,想像从前那样拍拍她的背安慰她,那团雾气径直穿过了她的身体。
看着散了又聚的手掌,乔以舒怔了怔,眼中溢满了伤怀。
沈熙宁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顶着一张憔悴的泪脸坐了起来,迷蒙地看向了副驾驶。
可上面除了骨灰盒,什么也没有。
她抽了几张纸用力擦了擦脸,咬着牙止住了眼泪,喉间溢出一句模糊不清的嘟囔。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一时没有趁手的工具,才拿你的房子砸了他,给你晃悠的不轻,以舒,你应该不会生气吧?生气了也没事,我现在就去给你买新房子,你再忍一会儿。”
听着她这句忏悔,乔以舒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真心的高兴的笑容。
她摇了摇头,声音如从前那般清朗。
“怎么会生气呢?”
只可惜,沈熙宁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