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李大夫来……”听声音,屋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屋外立刻有个丫头转身去了偏房。屋外其他的丫鬟婆子还是安分守己地垂首站着,可见素日里令行禁止、家风严谨。没一会就有两个年长的大夫从偏房快步进了厢房。 一听到三平道长说亏财,周老爷明显意动,三平顿时被奉为上宾。 “请上座,上好茶。”周老爷诚心诚意地问,“大师,何人克我?用的符咒、邪术还是巫蛊?亏大财还是亏小财?” 小七妹顿时对他心生好感,同
一听到三平道长说亏财,周老爷明显意动,三平顿时被奉为上宾。
“请上座,上好茶。”周老爷诚心诚意地问,“大师,何人克我?用的符咒、邪术还是巫蛊?亏大财还是亏小财?”
小七妹顿时对他心生好感,同是天涯爱财人啊。
“我只是半仙,又不是神仙,宅子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三平大喇喇的坐下,“叫我这徒儿先见一见吧。”
小七妹作了个揖:“福生无量天尊。”
周老爷见这小道童不过半大少年,且一副钟灵毓秀的模样,便也没啥顾忌,正准备让管家领着他去各处查看。
就在这时,有下人一路急跑进来,贴着耳说了一番话,周老爷登时站起来就走。
小七妹只听到“小小姐、老夫人”等字眼,见周老爷走的匆忙,也没说他们仨怎么安置,便朝三平打了个眼色,拉着大武,跟在周老爷身后一起去了东跨院的厢房。
廊下束手站了好些丫鬟婆子,有些垂首不语,有些正忙着在檐下煎药。
屋里有人哭得凄厉,还有人边哭边劝:“让芸儿去吧,我这是为你们好,别让她遭这个罪了。”
“不不不,祖母,让芸儿活着, 我要她活着,再去找其他神医,一定还有其他法子的。”
“少夫人,听老夫人的吧,小小姐实在是太遭罪了。”
“大夫都说没希望了,娘子,不如……放手吧。”
“不,这碗药下去,我的芸儿就没了,一定还有别的法子的,我去求神拜佛,我……”
“少爷快来,少夫人晕了……”
“快请李大夫来……”
听声音,屋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屋外立刻有个丫头转身去了偏房。
屋外其他的丫鬟婆子还是安分守己地垂首站着,可见素日里令行禁止、家风严谨。
没一会就有两个年长的大夫从偏房快步进了厢房。
小七妹跟在周老爷身后进去,一眼就看见了曾在人群中三跪九拜的那对年轻小夫妻。
此刻,那位少夫人半躺在床前的榻上,大少爷双目失神的守在榻前,正有位年长的大夫隔着锦帕在给少夫人把脉。
窗下的圈椅里端坐着位戴着抹额的老夫人,穿着富贵,面色悲痛,年约五十出头;她身后站着个精神奕奕的嬷嬷,也是房里唯一在服侍的下人。
见到周老爷进来,其他人都各自行礼,只有老夫人端坐不动,反而是周老爷给她请安:“母亲也来了。”
周老夫人“嗯”了一声,将双眼看向跟进来的小七妹三人:“这三位是?”
“这是为芸儿揭榜来的大师,说是有人故意用邪祟克我。”周老爷介绍说。
三平上前两步,先给老夫人见了礼,才自荐说:“小道也略通医术,不如让我先看小小姐。”
周老夫人抬了抬手:“罢了,芸儿福薄,就不劳大师费心了。”
她转头对周老爷说:“你且陪大师四处去看看,风水是大事,总要家宅平安才好。”
竟是婉拒了三平要医治小小姐的请求。
恰好大夫把了脉,宽慰道:“少夫人脉象浮取应指,缓而时止,止有定数,面色乍白乍赤,主惊惧过度,服药之后略做休息便无大事。”
“至于小小姐,恐怕诸位得另请高明。”大夫为难地说:“如今小小姐摸不得脉,人又迟迟不醒,老夫艺疏学浅,生平从未医过。”
另一个大夫连连点头,犹豫着说:“至于老夫人刚才所提,委实是有悖人伦……”
嬷嬷咳嗽一声,打断了大夫的话。
周老夫人再次对周老爷说:“你且带人去宅子里四处转转。”
周老爷踟蹰着说了半句:“母亲,芸儿她……”
“我心里有数,你且去吧。”周老夫人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周老爷便不再说,转身客气的将三平往外请。
周府内宅,竟似是周老夫人的一言堂。
小七妹后退几步,悄咪咪地摸到了床前。
裹在锦被里那小小的一团,露出个毛发茂密的猴头来,连一丝呻吟声都没有,如果不是锦被还在微弱起伏,看上去就是一只死猴子。
小七妹正要伸手去揭被子,
斜刺里的地上突然冒出条狗,张开口“嗷呜”一下朝她的手上咬去。
她刚把手收回来,老夫人身后的嬷嬷大喝一声:“小道童要干什么?”
小七妹回身鞠了个躬:“嬷嬷,小道的师父乃是天尊座下弟子,他真的能治。”
适逢少夫人醒转,听到这句话,眼泪双流;“祖母不要……”
小七妹已经趁机快手快脚的揭开了锦被。
可怜的小小姐浑身发热,口鼻间只有微弱的呼吸,那张覆在她身上的猴皮微微皱缩,牵扯着她的四肢蜷缩在一起。
小七妹诚恳地问:“少夫人,如果我师父治好小小姐,悬赏的医馆能折换成现银吗?”
“能能能。”周大少爷连声答应。
“换,”少夫人也立刻点头,“用我命换也行。”
而窗下坐着的周老夫人却和身后的嬷嬷交换了个意义不明的眼神。
嬷嬷上来挡在床前说道:“来的大夫都说治不了,你这小道童口气倒不小。来呀,请小道长去耳房歇息,上瓜果茶点。”
“善人这悬赏招医榜莫非是个空壳子,”小七妹笑起来,“我说能治,怎么嬷嬷连试都不试?还是……嬷嬷不想小小姐活着?”
少夫人顿时哭出声来,挣扎着扑下床,仰头求道:“祖母,祖母,让道长试一试,求您了。”
又去拽周大少爷的袖子:“相公,芸儿还不到两岁,她一向很乖的……”
周老夫人伸出手作势来扶她,口里安慰道:“孙媳妇快起来,莫伤心过度伤了身子,祖母老了,这中馈早晚要交到你手里。”
少夫人的哭声一滞,屋子里顿时安静得过分,就听到个稚嫩的声音含糊地咕哝了一句:“曾祖母杀我……”
嬷嬷身体一抖,不可置信的看向床上,又快速扭头看老夫人。
周老夫人也一脸犹疑。
“曾祖母不杀我……”
又是轻微的一句,但比上一句清晰多了。
“祖母,你看,芸儿都听得到,她都懂,您……求您让道长试一试,若不成再……”周大少爷也求情道。
周老夫人冷着脸同意了。
这世上,有种技法叫做腹语,王麻子听到的是腹语,现如今大家听到的也是腹语。
巧了,三七观一老一傻一小三个道士道法稀松,偏善奇技淫巧。
……
三平很快就被请了回来。
厢房里的其他人都被请了出去,房里只剩两个跃跃欲试的年老大夫。
三平皱着眉头靠近小七妹耳语道:“我真能治?”
小七妹也压低声音:“师父加油,我相信你。”
三平长吸一口气:“那要是治不好呢?”
“师父先死,我替你收尸。”小老七笑眯眯地说,“我挺善于收尸的。”
三平倒抽一口凉气:“你不是说只要借机随便看看就走么?”
“我随便说说的,师父你随便治治,”小七妹轻巧地说,“就拿出当年治大武哥的本领来就行。”
当年大武哥差点从弃婴塔里出不来,也是三平随便治治的,没治死,只是傻了。
“那不一样好吧,”三平想挠人,“当年大武是腿伤,我刮刮烂肉正正骨的就行。”
“再说了,得亏大武当年壮得像小牛犊,试错了药治坏了还有一身彪子肉慢慢养,”三平瞅了眼床上丁点大的猴娃,“这么个小不点,万一量用大了,没等治就先死了呢?”
小七妹示意他看屏风外的两位大夫:“所以给你配了两个正经大夫。我跟他们说了,只要他们打好下手,悬赏的那间医馆到时候给他们,我们只要折现的银子。”
“这是必须治?”
“嗯。”
“不治不行?”
“对。”
“你会给我收尸?”
“会。”
“坑挖深点,土厚至少四尺,别让野狗把我刨出来了。”
“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