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候,年纪尚小的赵一栗只觉得那是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她害怕不已,第一反应是想要认错,求助地看向刚刚一直在一旁不发一言的妈妈,而妈妈也躲开她的眼神,转身进了厨房。这种手段,很像是把不听话的小狗,关到门外,直到它呜咽着扒拉着门缝认错,才把它放进来,给一口水,一盆粮。 时间来到初二上学期后,月考加入了物理,班里的成绩格局出现了一些变化,也体现在了赵一栗和宋润洋的成绩排名上,宋润洋开始更频繁地占据全班第一的位置,但他和赵一栗的分差不算远,两个人依然是年级前十的常客。
时间来到初二上学期后,月考加入了物理,班里的成绩格局出现了一些变化,也体现在了赵一栗和宋润洋的成绩排名上,宋润洋开始更频繁地占据全班第一的位置,但他和赵一栗的分差不算远,两个人依然是年级前十的常客。
赵一栗和宋润洋依然维持着每周两次的“逃学”,他们当时已经形成了相当的默契:
赵一栗在学校里把所有简单的题做完,然后把有难度的物理和数学题目都留下来。宋润洋先抄前面简单的题,她尝试着做后来困难的题,在回家前,宋润洋会把所有那些对她来说不容易第一时间想出解题思路的题目都给她讲一遍。
在平时,赵一栗当然也会有不会做的题目。小学时还可以试着向妈妈求助,但从小学开始学奥数、为升学做准备时,辅导的工作就只能转交给父亲。
赵一栗很害怕父亲的辅导,因为一旦她出现跟不上父亲思路的情况,父亲就大概率会发火。为了不挨骂,她会含糊地点头表示自己都会了,随即就会被要求“那你自己给我讲一遍我刚刚的思路”,被发现其实依然一头雾水后,她的房间就会响起很大的吼声,让她的大脑愈发的一片空白。
所以,赵一栗对数学的畏难情绪,其实很大程度上都源于“如果我做不出这道题,我就会被呵斥”。
她读一遍题干,发现没有思路就会开始着急,如果再读一遍,后脑勺就会开始发麻,然后在紊乱的呼吸声中,大脑卡壳得更加厉害。
但现在回忆起来,赵一栗觉得有种十分滑稽的荒谬感,她意识到自己那时候跟不上父亲的思路,可能不全是她资质愚钝的缘故。
小学五年级的奥数题,她的父亲用相似三角形的结论来给她解,在什么铺垫和说明都没有的情况下,就要求她去应用各种相似三角形的定理推导出的角度相同、线段成比例的结论。
她记不住、也完全不知道父亲拿着一支笔在纸上画来画去、唾沫横飞地说着“这不是很明显吗!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这真的,算是一种强人所难,赵一栗想,天赋异禀如宋润洋那时候可能会懂什么是相似三角形,但是她不行,她只是普通人。
普通人就是要先学好长时间的全等三角形,然后才去理解相似三角形,她是一个正常的小孩,她并没有笨得不可救药。
但随着课业变繁重、变难,赵一栗开始遇到越来越多她不太容易解决的问题。数学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加上物理的力学,她甚至从一开始的受力分析就能开始犯错,这让她无法控制地感觉到沮丧和失意。
那时候她几乎放任自己全身心地依赖宋润洋,因为宋润洋永远都不会发火,无论她提多么愚蠢的、哪怕是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的问题,他都包容她,还会反过来安慰她。
因为讲题时需要用草稿纸,方便起见,他们不再隔着一张快餐店的桌子坐,改成坐在一起、对面放两个人的书包。
在之前那次因为她莫名其妙的不高兴而导致的不欢而散后,赵一栗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再做类似的事情,在宋润洋面前她会更小心地控制自己的心情和心态,连说话都刻意比平时更加温柔和缓。
“没关系的,赵一栗,这道题本来就不常规、是拿来刁难人的,不是你的问题。”那个时候宋润洋常对她这么说。
他每一次温和的开口,都让赵一栗的心更沦陷一分,她惶恐地意识到,比起被生冷的呵斥,被这样温柔的对待,反而更令她想哭泣。
但是哭泣是一种软弱的、丢脸的行为,赵一栗不允许自己在宋润洋面前流露出如此狼狈的一面,哪怕眼圈泛红了,她都会咬咬自己的嘴唇,把那股懦弱的、想要流泪的冲动给忍回去。
“我自己再想一想。”如果赵一栗这么说,宋润洋也会点点头,如果作业写完了,他会开始做点儿自己的事情:拿出他的mp4,戴着耳机看完全没有字幕的美剧,或者什么赵一栗完全没有关注过的球赛,或者什么都不拿,问赵一栗借她的周记本看。
赵一栗的周记本是艺术品,这是他们班主任说过的原话。
那时候每周末,班主任留下的语文作业都不多,但他会要求学生们在周记本上写一篇东西,内容不限,题材不限,篇幅不限,可以是读后感,也可以是记叙文、议论文……甚至是小说,是诗歌,自由发挥,但必须要写一篇。
周记本就是赵一栗精神的伊甸园,让她每周都有一个充足的借口,彻底沉浸在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上,其他同学一个学期最多用两本笔记本,她能用完三本、甚至更多。
在宋润洋第一次开口说想借赵一栗的周记本看看的时候,赵一栗也大着胆子提要求,她也要看宋润洋的周记本,这样才算公平。
然后她拿过来翻阅了一次,怎么说呢……字很好看,看得人赏心悦目的,但是内容……就不好评价了。赵一栗觉得透着一股敷衍的味道,似乎都是拿着某个议论文的题目写一篇作文,八百个字左右,全是套路,就像拿公式在套题。
而赵一栗的周记题材非常多样,她会在读一本书后即兴写下很长的读后感,或者在外出后写一篇洋洋洒洒的散文,还尝试过模仿一些很喜欢的作者的风格,写微型的小说,还写过现代诗、甚至古体诗。
但她写这些东西完全是出自个人兴趣,没有人刻意教她,比如古体律诗,她就不会去专门推敲对仗和平仄,只管自己写着好玩。
那些很多内容回头看起来,难免有少年人“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味,不过对那时候的赵一栗而言,写这些东西就是她宝贵的中场休息。
宋润洋第一次看赵一栗的周记本,没看完,提出请求想带回家看,赵一栗同意了,往后他每周就看上一周她新写的一篇,有时候还翻到前面去再读一下以前看过的旧文,赵一栗听他翻动纸张的声音,没来由的,脸会红。
“你不喜欢男主角,你更喜欢女主角第一次嫁的丈夫。”有时候,宋润洋会一边看一边和她聊天。
“嗯……我觉得医生就是很好啊,对费尔米娜很好,很忠诚。”赵一栗歪过头去看了看宋润洋在看哪一篇读后感,看到是《霍乱时代的爱情》,便回答道,“我觉得男主……我不明白,如果他真的那么深爱费尔米娜,为什么又要和那么多女人……还让其他女人为他了却生命,嗯,不理解。”
看宋润洋点点头,赵一栗问道:“你也看过这本书吗?”
“翻了几页,没看完。”宋润洋回答得很老实,“没太懂作者想要表达什么,tຊ还很拗口,好像就看到男女主分开了,也不懂为什么突然就分开了,前面不是死去活来的,家里那么严厉都还坚持在一起。”
“哦,我后面写了我对那个剧情的看法。”赵一栗伸出手指点了点宋润洋还没有看到的段落。
她看着少年模样的宋润洋凝神看着自己继续写下的那段话:
“在他们彼此心中,对方一个是被扁桃花诗意化的形象,一个是叹息着‘可怜的人’之下模糊的阴影。所以他们当年疯狂爱着的都不是对方,他们爱上的是自己的爱情。”【注1】
“你其实不该看这篇。”看宋润洋抬起头来眨眨眼,他难得流露出这种困惑的、而不是立刻就能得到答案的表情,赵一栗被这样不常见的宋润洋扰得心头又一乱,她决定集中精神看手里的物理,“你都没有看完这本书,就把剧透看完了。”
“没关系,如果没有看到你写这个,我估计以后也不会想着再把那本书从柜子里拿出来继续看。”宋润洋说道,他还是继续读了下去。
赵一栗其实有些不安,因为她知道那篇读后感她写得格外动容,这其中多多少少有宋润洋的原因,她有些害怕对方能从自己的字里行间,窥破她隐秘不敢言的心事。
“原来书名还有这个意思,爱情是霍乱的一种。”但宋润洋好像就是简单地把它当一个读后感看完了,末了还感叹一句,“赵一栗,还得是你,我就是看这本书五六遍,估计也想不出还有这种解释的方式。”
“没关系,”赵一栗抿了抿嘴唇,“考试不会拿这本书出阅读题的。”
她看纸上的题目,有些走神,她在想,如果不是喜欢宋润洋,她大概也不会对书里的一些字句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
她已经尝试过命令自己和宋润洋保持距离,但是她发现这很难做到,宋润洋只要经过她身边,她都控制不住想抬头,她无法克制地因为他感觉到开心、放松,也被迫着去感受心酸、失落,觉得不好,又无法戒断,这不是病,又该是什么?
那是赵一栗和宋润洋第一次尝试着,去讨论爱情,这个在主流人群看来,对于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女过于危险、甚至于他们并没有什么资格去讨论的话题。
但其实,对这些话题的共鸣,与年龄无关,与经历有关,只是对于大部分人而言,经历和年龄是挂钩的。
被心里的这份喜欢推动着,赵一栗那时候糊里糊涂地做了很多傻傻的事情。
她是班长,对于班上的很多事都有些安排的权力,比如运动会,比如大扫除,这些交给她来组织人员的事情,她会想方设法把自己和宋润洋安排在一起——如果太明显了,她就加上和自己关系好的朋友,再加上和宋润洋关系好的男生。
还有其他时间的放学,她摸清楚了宋润洋放学打球的规律,会磨磨蹭蹭地去倒教室的垃圾、关窗户,然后走那个更遥远的公交车站的方向,如果没有等到宋润洋,她就在红绿灯口徘徊一会儿、系一系鞋带,然后基本都能等到他的自行车。
她自以为这是很聪明的做法,但成绩和人情世故并不对等,后来她回忆起来,这些举动其实太过明显,班里绝大部分人其实从很早开始就发现她喜欢宋润洋,只是她那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了解大家私下怎么议论,对此懵懂不知,还沾沾自喜。
宋润洋肯定也知道,但是他什么都不说,她那些愚蠢又莽撞的刻意靠近,他都一一接纳,运动会时他跑步她站在终点给他抱外套、给他递水递餐巾纸,他都笑着说“谢谢”,然后陪她慢慢走回班级的位置。
班主任也不管,赵一栗的物理被宋润洋带着,安稳地度过了最初的不适应,数学虽然有些题她仍然不会做,但是考试的时候心态好了很多。
如果确定最后一两道题在能力范围之外了,她也不再手心冒汗六神无主,被宋润洋鼓励着,她确信:如果这道题我不会,那全年级大部分人都不会,我做好前面的检查,保证不要马虎丢分,我的排名依然不会差。
而宋润洋虽然不抄赵一栗的语文阅读题,但是他会先去看赵一栗写的答案,为了不一模一样,他得自己再编个相近又不完全一致的,在这个思考过程里,他的语文阅读理解也有了一些进步。
成绩为上,只要这两个人一直互帮互助有进步,那做什么事情都无所谓——他们又能做什么事,都那么规矩听话,老师们都这么想。
初二上学期的某次考试,赵一栗和宋润洋在快餐店庆祝了一下这个学期他们各自取得的成绩,赵一栗全年级第六,宋润洋全年级第三,除此之外,赵一栗的作文得了某个比赛的一等奖,宋润洋的竞赛在逃课了大半年后,轻松地拿了一个一等奖。
一等奖在这个学校并不稀罕,但宋润洋才初二。
因为这个数学竞赛是不细分到年级的,这意味着宋润洋是在和一群初三的学生竞争名次,说不清楚宋润洋是不是全校多年来第一个初二就拿一等奖的学生,但他肯定是凤毛麟角中的凤毛麟角。
赵一栗拿装了可乐的杯子和宋润洋碰了碰,笑得高兴,虽然没有进全年级前五名,但是她拿了作文的奖状,她开心,而且在宋润洋面前哪怕开心得蹦蹦跳跳,他也不会说她“得意忘形”,更不会扫兴地提“你这次考试数学怎样怎样”。
好喜欢和宋润洋待在一起的时间,赵一栗那个时候几乎是忘乎所以地放任自己,令她回忆起来都忍不住生气,气自己那时候傻,也气宋润洋什么都知道,明明对她毫无那方面的感觉,却一直放纵她。
“不回去和爸妈一起开心开心吗?”因为她一直磨蹭,宋润洋笑着问她。
赵一栗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那个时候已经不再对回家后会得到什么回应抱有任何期待。
她已经能预判了,父亲只会看一眼她的奖状,然后就去看她的数学卷子,查看是什么地方导致她跌出了年级前五,最后还会用硬邦邦地语气和她说:“作文竞赛是没有用的,你以后高中读的是理科,最好大学读个工科,这些专业都不看作文竞赛,把你的心思和时间都给我花在数学和物理上。”
是的,从赵一栗上小学的时候,她未来的人生,就已经被规划好了,一步都不能错,一步都不能差。至于这么规划原因,因为工科毕业出来找一份好工作的概率更高,专业壁垒高,可替代性就不强,这是客观事实,但也带着一种不近人情的冰冷——赵一栗喜不喜欢,在这份规划里并不重要,是完全没有被考虑过的问题。
“我在家不能太开心。”她不想说虚无缥缈的未来,这本能地让她感觉到和身边的人有朝一日一定会分开的伤感,她只能这样和宋润洋解释,“我爸爸总是说,做人不能得意忘形。”
“赵一栗,这句话里有一个问题,”那时候宋润洋依然是推着车走在街下,赵一栗走在街沿上,哪怕这样他都能比赵一栗高一些了,“在外不能得意忘形,这没错,但在自己家里不该随意一点儿吗?如果在外也紧绷着,回家也要紧绷着,又在什么时候休息?”
赵一栗哑然,她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望向宋润洋的双眼时,电光石火,她突然明白,来自宋润洋那令她心甘情愿沉溺的吸引,可能本质并不是他的聪明,他的优秀,他的好看,而是……她在他身边,能休息。
人是需要休息的,就像渴了就需要喝水,没有谁能在暴烈的日光下,接连不断地在干枯的沙漠中行走。
而她是一条在沙滩上挣扎的鱼,宋润洋是大海,他的海浪,每一次冲刷过她,都给她干涸的鳃里带来水,让她获得一时半刻的,喘息的自由。
她的眼睛突然湿润起来,莫名地想要哭泣。还好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需要分道扬镳的街口,宋润洋骑着自行车消失不见,赵一栗一个人背着书包、拎着手提袋,继续在城市的灯红酒绿中穿行,四周的景象在她的双眼中慢慢模糊了起来。
赵一栗在回家前仔细擦干了眼泪,回家后,所有的对话几乎都如她预判的那样发生,父亲一如既往地和她强调:“别在那里高兴,作文一点儿意义都没有,你现在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该放在数学和物理上,暑假就把下学习的所有东西自学一遍,书我都给你借来了。”
“我没有很高兴。”赵一栗突然出声反驳,这是她第一次在父亲“指点江山”的时候出声,她的声音在发抖,“我什么表情都没有,为什么还要说我?”
父亲沉默tຊ了一秒,说道:“赵一栗,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我提醒不得吗?”
“我不明白,我得了奖,却连高兴的资格都没有,”宋润洋的话在她耳朵里回响,她想不出答案,只能去问自己的父亲,那象征着家庭至高无上权威的父亲,“爸,我仿佛什么时候都不能高兴,但是我是个人。”
“我是一个人,我为自己取得的成绩感到高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没有在外面大声炫耀,我只是回到家里来,给你们看看我的奖状,如果你觉得这都是得意忘形,那我以后都不给你看了,可以吗?”
她一口气说出这些话来,明明想用平静的语调,但从声音到双手都在发抖。
然后她得到了更长的沉默,沉默令她颤抖地更加厉害,最后她得到了来自父亲的,嘲弄的,往后多次被他使用的几句话:
“赵一栗,你现在厉害了,都能和我顶嘴了。”
“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抱着你的书去看,去写你的那些玩意儿,看看以后能有什么出息,我不管你了,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放到十几年后,赵一栗也许能勾起嘴角,用同样嘲讽的口吻奉还一句:“爸,你记得说话算话。”
但那时候,年纪尚小的赵一栗只觉得那是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她害怕不已,第一反应是想要认错,求助地看向刚刚一直在一旁不发一言的妈妈,而妈妈也躲开她的眼神,转身进了厨房。
这种手段,很像是把不听话的小狗,关到门外,直到它呜咽着扒拉着门缝认错,才把它放进来,给一口水,一盆粮。
她站在客厅里,但愣了一会儿后发现,她其实并没有从前那么失落,甚至有种麻木的感觉。
因为没关系,她想,我已经高兴过了、庆祝过了,回家后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关系。
回到房间的赵一栗如此安慰自己,不知不觉,她用来压抑苦味的梅子不再是童年和父母在一起的温馨时光,换成了和宋润洋待在一块儿的点点滴滴,梅子变成了可以直接从唇齿间咬下去的柠檬薄荷软糖,吃在嘴里依然酸甜,还多了一层清新的味道。
这让她怎么不更喜欢宋润洋,她没办法。哪怕是回顾过去,赵一栗都感到了绝望,她觉得那个时候没有对宋润洋的那份喜欢,她很可能在不懂什么是抑郁的时候,就已经病入膏肓了。
宋润洋一边是她的症结,一边又是她的良药,而那时候的赵一栗并不坚强,她需要外部精神的支撑才能继续正常生活,两害相较取其轻,她选择的是恶化对宋润洋一复一日更加深重的依赖。
只要日子能过下去,就行。赵一栗那时候的要求不高,她都不去想以后,什么未来,什么多少年后,她没有精力去想,光是完成眼前的要求就让她精疲力尽。
如果赵一栗和宋润洋这样的成绩保持下去,那么到初三,他们肯定能得到来自高中部的橄榄枝——为了争抢生源,高中部每年都会来初中部锁定一批尖子生,允诺他们中考只要上本部线,就能免试进高中的理科实验班。
这是非常诱人的条件,他们所在的学校高中部在高考表现非常强势,进入高中部的理科实验班,就基本意味着踏入了全国最优秀的大学的校门,理科实验班的目标从来都不是985,那是他们的底线,他们的目标是,培养尽可能多的能进入清北的学生。
谁都觉得赵一栗没有问题,但命运就是喜欢开玩笑的。
在初二上学期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赵一栗乘车去上学的步行路途中,被一辆没有牌照的摩托车撞倒了,腿骨受伤,必须住院手术。
她此前虽然也有些波澜的人生,被这场车祸剧烈地打破,给她造成的影响,不止是一道在腿内侧一道浅浅的、基本已经被吸收平整的细疤,直到十几年后,她在电影院听到肢体被蛮力弯折、人发出哀嚎和挣扎的声音时,都无法自制的发抖。
但影响还不止于此,她和宋润洋的关系,也以此为序幕开始发生变化,某种意义上,也就注定了中学落幕时的结局。
【注1】引用自网络,引用已获得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