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珍儿和越宝儿从西厢房里跑出来,蹦蹦跳跳来到明霜面前说:“小姑小姑!那个没脚的陶大叔醒过来啦!”原来陶七经过一天一夜的昏睡,伤势在伏龙丹的作用下飞快痊愈,如今除了被咬掉的脚长不回来,其余伤口竟都已长肉结痂,人也清醒了。明霜于是进屋去看他,见陶七正坐在炕上,望着自己没了的那只右脚发呆。 越天骄本要推辞,一想这是女儿算下的第一卦,便含笑点头:“如此,山神也定会护佑于你。” “好说好说,越庄头,咱再核一下明日的菜色,一会儿到集上好按着章程采买——有扣肉、全鸡、全鱼、猪头焖子、灌肠、
越天骄本要推辞,一想这是女儿算下的第一卦,便含笑点头:“如此,山神也定会护佑于你。”
“好说好说,越庄头,咱再核一下明日的菜色,一会儿到集上好按着章程采买——有扣肉、全鸡、全鱼、猪头焖子、灌肠、炸花生米、拌白菜心……”
明霜一听他报的菜名,林林总总凉菜热菜共计十六样,便知是要摆二八席,不由暗暗点头,这是北方一带喜事上最常见的席面,颇为正式。
“这席面,越庄头你是订六桌还是八桌?你们庄子小,若不请多少外人,其实六桌便尽够了……”
明霜插嘴:“大叔,这回可要劳动你了,咱家要订上十五桌席。”
“啥?”陈厨子吃了一惊,“这么大的席面,要请多少人?”难道是借机会好让人随礼……他肚子里偷偷琢磨着。
“全庄子都请,外村只要认识的,或愿意赏脸的,我们也请。”明霜笑吟吟的,“爹,你可通知到了,明日大伙上门来,只凭心意,不必随礼。”
“好,我明霜如今有出息,白请也使得。”
陈厨子见了这情形,已经不知说什么是好,他暗暗琢磨,这越家若不是真遇了天降仙人,那也必定是天降了一笔横财啊。席面越大他赚得越多,自然乐意得很。
如此一路行来,已快到罗锅屯,这罗锅屯是附近最大的屯子,共有两百多户人家。大集便在罗锅屯边上,这一带的集,是三八集,每逢初三、初八这样的集日,方圆几十里的人都会赶到集市上交易,大到骡马牛羊,小到针头线脑,庄户人家都要在集上购买。
越家和陈厨子赶到集上,先去了屠户那里买肉,见这家肉新鲜干净,明霜想了想,干脆雇了一辆马拉的板车,将他摊上全部包圆了。反正家里也要吃,明日用不完的,还可以放到洞府的停香釜里保鲜——只不过这物件一年要用一枚中品灵石,耗费的钱财远远大于放进去的猪肉了。
越明云啧舌:“小妹,你是真有钱了,买这么多的肉,眼都不眨一眨!”
明霜摊手,掌心有一块约一两重的银子:“喏,哥你帮我换了铜钱去,然后看家里缺些什么,就买些什么吧,我平日不出门,不太记得——对了,可别忘了请嫂子娘家人,去请人时也别空着手。”
越明云用袖子擦擦鼻子,接过银子不好意思地笑了:“好,好,等集后的……小妹,还有啥事,尽管使唤你哥。”
“我没事,就在这里看着车,你帮我爹和大伯买菜去吧。”
于是明霜就守在被她买空了的屠户摊旁,坐在板车上休息。
不停有过来买肉的人,看到摊子空了,而肉全在她的车上,而上来问询的。
明霜脸上带笑,告诉大伙这肉越家办席包了,若有沾亲带故,又或是今后想来她越氏明霜小仙姑这里捧一捧场的,明日下晌尽可来吃席,不必随礼。
肉摊本就占了集市上最热闹的位置,屠户今日能早早收摊也高兴,敞开铜锣一样响亮的嗓子帮她吆喝。
一传十十传百:越家小仙姑出道,明日下晌还要摆酒,请大家吃不花钱的席面的消息,就长了腿一样在这大集上传开了。
消息传开不要紧,却惊动了一位熟人,正是住在这旁边罗锅屯上的宋大姑。
前天宋大姑铩羽而归,不仅没能揭穿这装神弄鬼的小丫头真面目,还当众下跪磕了头,连仙家也被咬败了,丢了大丑。
回来之后,她不是歪在炕头上,就是对着小屋里供着的仙家牌位嘀嘀咕咕。
结果今天,儿媳妇赶集打酱油回来,说那个小丫头居然就在隔壁大集上宣扬,她越仙姑要出道,要大摆宴席请客,还要让以后十里八乡的都去她那里看事情算卦——
宋大姑“噌”的一下在炕上坐直了身子,脸都憋成了紫茄子:
居然撵到她家门口来挑衅,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tຊ!
在集市上采买了吃的用的,又让车拉回来之后,下晌越家人才到家,院里有众多平日交好的左邻右舍,已经在帮忙搭棚子垒灶了。
越天骄便让大哥和侄儿往屋里搬运马车上的东西,自己换了短衫,也跟着一起搭起棚子来。
越珍儿和越宝儿从西厢房里跑出来,蹦蹦跳跳来到明霜面前说:“小姑小姑!那个没脚的陶大叔醒过来啦!”
原来陶七经过一天一夜的昏睡,伤势在伏龙丹的作用下飞快痊愈,如今除了被咬掉的脚长不回来,其余伤口竟都已长肉结痂,人也清醒了。
明霜于是进屋去看他,见陶七正坐在炕上,望着自己没了的那只右脚发呆。
“你醒啦?伤口疼得厉害吗?”
“不,不疼……就有点痒、有点麻,奇了,那么大的伤都没了……真不疼……”
“嗯,丹药有用就好。你要吃些东西吗?喝水呢?”
“俺不用了……俺要……俺要,俺的脚……”
陶七仍是一脸呆愣,似乎是不自觉的说出了这句话,连他自己也呆住了,半晌,突然流下泪来,“没了脚,俺以后咋办呢?”
没有脚,上山采松籽不成,怕是连种两亩地,也需要旁人帮忙,他一个光棍汉,年轻时还能撑着,再过得几年,可能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更何况不能站桩,使不得力气,打铁的活就做不得了,打铁是他的命啊!一想到此,被发配边境的时候也只是默默承受的陶七号啕大哭,哭的像是他姥姥离世那天一样伤心。
明霜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这个不幸的人,以她开窍期的修为,不足以令一个失去脚的人重新长出脚来,而就算她到了金丹修为,有筑基不下凡尘这条禁令在,她也没办法帮他。
她入道百年,一直顺风顺水,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无能为力的情况发生。
“你,你想开些……”这话出口,连明霜自己也觉出它的苍白无力和不合时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