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放心,此行我带了护卫,区区江湖小贼不能奈何我。”宁月对所有想对她施以援手的姑娘们行了一礼。她有些待不住了,她怕她下一秒会忍不住将引蛇出洞的计划托盘而出,不再让她们的善意毫无依托。“姐妹们自己也多多结伴出行,早些归家。”“宁姑娘,东家有请。”关键时刻,水云间的小厮及时救场。 美人受惊,仓惶离场。 只留惜花之人议论纷纷。 “这贼人忒张狂了吧!” “我记着那叶家小姐的花笺还未取走吧?这怎么又来一遭?” “瞧不上呗!许是听说了叶怀音的名声,现如今有这等美人,傻
美人受惊,仓惶离场。
只留惜花之人议论纷纷。
“这贼人忒张狂了吧!”
“我记着那叶家小姐的花笺还未取走吧?这怎么又来一遭?”
“瞧不上呗!许是听说了叶怀音的名声,现如今有这等美人,傻子才去闯叶家的龙潭虎穴呢!”
“而且就下在明日!真是急不可耐啊!哈哈哈,连该避风头的玉面书生都勾了出来!这跳红绸舞的女子确实够令人垂涎!”
投花并没有因为采花笺的突然到来而停下,反而更如火如荼。
宁月怕自己演不好,掩面回到梳妆的房间,以为能松下一口气,又被姑娘们团团围住。
“宁姐姐莫怕!年年这双剑也不全是花架式,今夜我来送你回家。”小姑娘手持双剑,本是天真无邪的玉团脸,葡萄似的杏眼里满满的侠色,好似这铲奸除恶之事她期盼已久。
而凌清秋双眉简直要夹死一只蚊子,口气比起初见宁月时来还要凶狠不少。
“这该死的采花贼,光天化日的。水云间也敢来!就不怕一人一唾沫淹死他!”
“宁姑娘,我们陪你报官去,就不信那贼人如此嚣张,连巡卫司都敢闯!”
“就是!岂有此理!”
还是头一遭被这样关心的目光一道道簇拥着,宁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本是匆匆过客。
前世,阳城采花案一事因着明月露的悬赏,闹得沸沸扬扬,她才能打听到一些。
她只记得,当时回报消息的信件才用寥寥几字写明。
——明月露并没有被‘赏’出去,而是被采花贼一同盗走。而最终采花贼也没有被缉拿归案,依旧顶着各城的悬赏,江湖逍遥。文字到此戛然而止,没有人再去关心,那些受害的女子是否还活着,而在收到花笺之前,这些女子又本该拥有怎样平静的生活。
直到刚刚,宁月才看清采花案的背后原来是这样。
是被这么鲜活、纯真、美丽的女子们组成。
但这,哪里是她们该被采花贼盯上的理由呢?
“诸位放心,此行我带了护卫,区区江湖小贼不能奈何我。”
宁月对所有想对她施以援手的姑娘们行了一礼。她有些待不住了,她怕她下一秒会忍不住将引蛇出洞的计划托盘而出,不再让她们的善意毫无依托。“姐妹们自己也多多结伴出行,早些归家。”
“宁姑娘,东家有请。”关键时刻,水云间的小厮及时救场。
宁月跟着小厮到了水云间顶楼的雅间
里面叶老爷正一脸喜色,坐也没坐,前来迎人。
“宁姑娘真是让人惊喜,短短几日,竟能将这红绸舞跳成这般模样,一举让那采花贼上钩!”
“叶老爷,谬赞。”
宁月微微颔首,忽然雅间木窗一翻,飞进一名玄衣身影,正是廿七。
“可有看清注意到是哪里射的箭?”宁月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为了保险,让廿七提前在水云间暗处观察,就算不能抓到贼人,至少也能有个一星半点的线索。
浑然不觉自己比初来阳城,随波逐流混个明月露的态度积极许多。
“箭在远处不曾看清,不过能有信心越过在人群送信而不伤人,此人箭术了得。”
“无碍无碍。”叶老爷摆摆手,对自己这几日的筹谋很有信心。“明日宁姑娘便在客栈安心待着,我已妥帖安排好人手,瓮中捉鳖罢了。箭术再高也无用,我绝不会让贼人伤害到宁姑娘。”
想是已经想着捉到贼人的畅快,自家怀音再无名节之忧,叶老板大手一扬,豪气冲天道。
“今日算是旗开得胜,我知宁姑娘学舞连日劳累,便好好逛逛这花灯节,若有什么中意的只管买下,让人直接记到叶府账上便是。”
确实。花笺下在明日,至少今日无忧。
宁月辞别叶老爷,将舞裙和脸上妆容一同褪去恢复了素净后,与鸢歌、廿七一道出了水云间。彼时离花灯宴结束已过去好一会儿,围着水云间看表演的百姓几乎都已散去,唯剩下用以投花的纱灯孤零零地矗立在门口。
这共有十盏纱灯摆在一道,各个足有一人高,各自盛着不同量的鲜花。每盏纱灯上都写有今日花灯宴登台表演的十位姑娘的姓名及才艺。灯下,融融的暖光压着被人投进的鲜花在白纱上映出花影,一目了然哪盏纱灯花数最多。
顺道,宁月边走边看。
得花最多的正是写着凌清秋之名的纱灯。
鸢歌也看见了,比起小姐在台上专注表演,她可清楚外面投花的情形。
“小姐得花本也是多的,就是不知道那崇安客栈那些臭男人怎么打听到小姐要参加花灯宴,来了好些个……”
“在小姐表演时,在底下对人瞎说小姐坏话,后来又出了采花贼的事,本要投给小姐的男子们,听完竟也就当真,有些转投到凌姑娘那里去,有些还把投进去的花掏出来拿走……”
宁月低头果不其然看到她那盏花灯前独有的一片狼藉,似能想象当时的乱状。
自家小姐听完后的沉默,鸢歌以为是被气到,刚要出口安慰,就看到自家小姐也去拿了些自己纱灯里所剩不多的鲜花,喃喃着。
“不对劲啊。”
跟在后面的廿七听到这话,抬眸看向宁月。
“什么不对劲啊?”鸢歌挠挠头。
宁月捏手中的花,低头边思考边说,并无意识自己手里的花枝被撵着一圈圈地转。
“照如此说,采花贼隐于集市,自然也该听到了我的传言。按照先前的说法,采花贼更偏好那些文静美丽,颇有才情的姑娘,不然我也不用专门去学红绸舞,登花灯宴,这传言分明是让我功亏一篑的……”
“可能是小姐您的美貌让贼人失了原则呢?”鸢歌还是不觉得奇怪,且振振有词。
“……”
宁月与廿七欲言又止的目光不一而同地放到鸢歌身上。
虽然非常感谢鸢歌对自己的肯定,宁月还是接着将自己的疑虑说完。
“那采花贼能如此嚣张,便是倚着自己的原则行事,不然这般冲动,早该被抓起来了。而且他还正中我们下怀,将花笺下在叶家小姐之前,不也怪哉?”
“那自然是小姐福气好,遇事呈祥。”鸢歌对宁月一脸深思的模样很不理解,“我们不是巴不得能早日抓到采花贼嘛,事情顺利不好吗?”
“不是不好。”宁月也说不清,她清楚她命数次,前世鲜有顺风顺水的时候。
就算重来,还是这个命数,也不会突然变了去的。
但这话宁月说不了,只能试图再寻些蛛丝马迹。
“鸢歌,你先前打听的采花贼前几案可知道详细一点的?”
“嗯,知道啊。”
为了疏解宁月寒症发病时的苦闷,鸢歌早先在昌城的时候就时不时走街串巷,和街坊邻里唠些八卦回来说给宁月,听个乐子。时间久了,加之鸢歌又长了张讨喜的圆脸,探听消息简直如鱼得水。
“那第一案的莲香姑娘之前所处就是在遇春台。她以自创的清莲映步舞早两年夺得了遇春台花魁的名号,可谓是名震一时。据说性子也颇为清冷孤傲,许多达官贵人都想为她赎身,她都没有同意,后来遇害,大家都颇为可惜,说是被下花笺那日莲香刚向锦娘提了赎身。”
“还有就是与叶姐小姐不太对付的事儿。这被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说叶姑娘在此之前,有个心上人被莲香姑娘勾走了,之后时不时便会去遇春台找莲香姑娘不痛快,每次闹得都很大,锦娘不得不单辟一个房间给叶大小姐撒泼。”
“那第二案呢?”宁月又问。
“第二案的陶蓉,有豆腐西施的名号。虽然嫁了人,但是嫁得不好,严家儿子好吃懒做,还时常流连遇春台,平日都靠陶蓉摆摊卖豆腐维持生计。她家豆腐价格便宜,味道又好,买得人也多。不过越是这样,那严家儿子越觉得这是靠陶蓉卖笑得来的钱,每次陶蓉收摊回家,少不了打骂。”
“有了莲香一案被广而告之,她被下了花笺之后,比不得叶家这般声势,夫家只觉得是她水性杨花,花笺定下的那一天,邻居只听到更加剧烈打骂之声。谁能料到,这人就这么在家里活生生的被人掳去。”
“第三案的穆芝华是寒门之女,以神童之名著称。五岁便能作诗,七岁便画得一手好丹青。虽然家道中落,但是凭自己才华,小小年纪亦能卖字卖画补贴家用了。但自他的父亲续弦后,继母并不喜她,之后生了个弟弟,更是直接以十二三的年纪许给了一个家里有些庄子的但年纪已经快知天命的富绅。”
“被下花笺后,那穆家生怕婚事不保,直接在花笺那日前匆匆拜了堂。只道是这采花贼杀人诛心,人家洞房花烛夜,他直接迷倒了房内的新郎,将新娘当夜掳走。”
“第四案的杜九娘前些年丧夫,夫家人丁单薄,没法子只能自己将夫家所开的酒坊接手下来。一开始开得倒也不错,只是后来因着寡妇之名,引来许多不是真心诚意买酒的客人捣乱。杜九娘性子泼辣,不愿吃亏,难免结了仇,酒坊因此被人设计吞占。”
“这花笺便是那时下到杜九娘手中的,杜九娘本因家产被夺失魂落魄,没有主意。还是邻居报官,可就算在巡卫司在巷口加重巡查,还是叫人在眼皮底子下人活生生地消失了。”
说到这里鸢歌有些口干地舔了舔唇。
“其实姑娘们失踪,一直无人报官,都怕若是人活着回来太影响名声。直到前些时候,有人在渠边发现了杜九娘的尸首,这才严重到了巡卫司立案调查的地步。”
“小姐,我说的这些可还有用?”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