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人几乎都在欢呼雀跃,可见火树银花的确少见。人群中有个声音粗犷的中年人大声说:“火树银花不夜天,可比这好看多了,快让让,我也要去看!”人群中一阵骚动,宋知玄闻声转头去看,人群已经开始涌动,朝着火树银花的地方跑去,他眉头紧蹙,不仅没找到魏意,还被踩了几脚。 火树银花,就是将铁放于容器中融化,表演者徒手用柳木勺将其舀起,跑到花棚下用力向上敲击,铁水被拍打变成微小的铁屑分散于空中,霎时间,如此场面便是人人惊叹的火树银花不夜天。 “哇!好漂亮!” “
火树银花,就是将铁放于容器中融化,表演者徒手用柳木勺将其舀起,跑到花棚下用力向上敲击,铁水被拍打变成微小的铁屑分散于空中,霎时间,如此场面便是人人惊叹的火树银花不夜天。
“哇!好漂亮!”
“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会有火树银花表演。”
“谁知道呢,火树银花是为祈福所用,今日也并非特殊日子。”
“管这些做什么,已经很久没有表演过了,快走,咱们去看看。”
“走走走,咱们也去!”
在场人几乎都在欢呼雀跃,可见火树银花的确少见。
人群中有个声音粗犷的中年人大声说:“火树银花不夜天,可比这好看多了,快让让,我也要去看!”
人群中一阵骚动,宋知玄闻声转头去看,人群已经开始涌动,朝着火树银花的地方跑去,他眉头紧蹙,不仅没找到魏意,还被踩了几脚。
再一次被一个壮汉撞到肩膀后,他才迫不得已跟随人群,一点点朝街边人少的地方走去。
待他终于借着一根竹杆的力在街边站稳脚,眼中略带嫌弃的拍拍衣服,才又皱眉重新看向人群。
此时眼前摩肩接踵,宋知玄看着如此场面,心里tຊ不禁有些烦躁。
骄月长的那么矮,要是被挤着踩到了怎么办。
此时魏意也终于在东街找到了宋知玄要吃的枣泥酥,还不时催着摊主快一些,她走的实在是有些远了。
若是等不到她回去,宋知玄肯定会觉得她去现做了。
终于,摊主将捆扎好的纸包递给魏意,说:“好吃下次再来。”
话罢,魏意身后的天边竟光亮一片,照亮了整个黑漆漆的夜空。
还不等魏意回答,摊主已经指着光亮大喊:“快看!那是什么?”
魏意闻声转头看去,远处黑蒙蒙的天空中,一闪一闪璀璨夺目,似烟火般绚烂,她定定的看着,心生好奇。
“走,去看看!”摊主跟旁边的摊主说。
不多时,人们纷纷便都朝光亮那边涌去,魏意左右肩膀被不同的人撞着,她小心地护着手中的纸包,被连推带撞的朝前走去。
魏意身材娇小,所以容易在人群中穿梭,若周身有空隙,她都会毫不犹豫轻巧的穿过去,来避开一些莽撞的人。
直到最后挤出人群,她才舒了口气。
她望着眼前的人山人海,不禁感叹,还好自己挤出来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会被挤向何处。
这样她就更难走到马车处,寻找宋知玄了。
街上的人欢呼雀跃,兴致勃勃,似是对那忽明忽暗的景象向往不已。
魏意拍拍自己衣服,沿着街边艰难的向前走着。
她边走边寻找马车的位置,心中也是万分着急。
一刻钟后,魏意才隐约看见宋府的马车停在街对面,她蹦跳着,再次确认是不是。
此刻马车周围已经围满了看客,脚下寸步难行,渐渐的就有人开始了抱怨,最后声音越来越大。
魏意脑中忽然涌现出宋知玄被围在中间,周遭又是极其繁杂的吵闹声,一脸快被烦死的表情不禁有些想笑。
不过此刻她眼前被挤的水泄不通,连迈只脚进去都困难,注定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魏意在自己左右看了看,觉得还是自己脚下这个位置更安全稳当些。
眼前人群拥挤,她决定等人潮稍稍退却后再去找宋知玄。
不多时,街上大部分行人都朝着那一个方向走去,让原本还算喧闹的街头安静的许多。空气中弥漫着吃食的香味已经被人来人往冲散了去,再随着一阵风彻底消失不见。
魏意借着人影幢幢后的微光,在一个竹兜后找到一个木墩,她没多想便扶着柱子站了上去,眼前瞬时敞亮了许多。
她希望宋知玄能透过窗棂看见她正在努力走向他。
宋知玄同样跟在人群的末梢,在被推搡了几回后,隐约看见了他正在寻找着的人。
只见她双手抱着柱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车的方向。
他原本想朝她挥手示意,可又觉得有失气度。
随即他便朝着魏意那边走,脚尖被有一下没一下的踩着,只觉得此刻心中有些恼火。
还有近十步距离时,宋知玄慢慢往街边靠,可就在此刻,表演火树银花的那边突然一声爆炸声响起,随即接二连三的爆破声传来,霎时火光冲天。
魏意还没来的及反应,只觉得眼前突然接二连三的出现巨大火球,热浪扑面而来,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她被热浪掀起,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身后的结实的门框上,再重重摔在地上。
她脑中嗡嗡作响,匍匐在地面,眼花耳鸣,世界颠倒,眼前黑了亮,亮了又黑……啊,还有胸口,胸口好像是演了碎大石一样,肋骨处传来的剧痛,疼得她不自觉缩成一团。
“疼死了……”
“哎呀……”
…………
魏意闭着眼睛,四周哀嚎声不绝于耳,现在她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努力地用手撑起自己的身体,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眼前。
先入眼的是熊熊烈火,空气中混杂着极其浓郁的烟雾,在这雾中,她看不清烈火下的一切,眼底所及,都是要去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哀嚎着,尖叫着哭泣着,一时间她仿佛觉得自己入了战场,好似被敌军偷袭了一样。
空气中有鲜血的铁锈味,呛的她连咳几声。
她再次支撑起身体,往火光处看去,周遭屋舍火光冲天,哀声怨道,朦胧中她努力朝前看着,只见她停靠在街边的马车此时已经烧的面目全非,马儿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公子……”一阵恐慌涌上心头。
看着马车上的烈火,魏意下意识心口一紧,十分艰难地站起身,可脚下没踩稳,又重重扑在地上。
此刻她周身疼痛,却又怕宋知玄没来的及逃脱,……她不敢往下想,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谁也不敢保证她能不能活。
她咬牙坚持起身,连摔带滚地朝马车走去。
“公子……”她忍着痛赶他。
“啊呀……好疼啊……”
“哎呦……救命啊……”
地上的人来回滚着,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疼的叫苦连天。
魏意随意瞥了一眼,只觉得胃中翻滚,似有巨浪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防线,溢满而出。
她捂着口鼻,眉头紧锁,一步一晃的朝前继续走。
冷风阵阵却又烟雾弥漫。
“公子……”魏意艰难地叫着,马车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终于哐当一声,马车在火光中化成一堆废柴。
周遭屋舍被烧的噼里啪啦,她用衣袖遮住热烈的火光,仔细得在地上寻找着。
以宋知玄的身法,应该可以及时逃脱才对,所以她不相信人在马车中。
“公子!你……咳咳咳,你在哪儿?”
周围除了乱哄哄的惨叫声,她实在是听不出别的声音,哪怕宋知玄细小的答应声。
“公子……”
依旧无人回应。
不多时身后传来马蹄声,魏意转头看去,是个个手提水桶的救火兵丁。
“宋知玄!你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你要是没死,能不能出个声,让我看看你到底在哪儿啊!这,这周围的房子快要塌了!”魏意声音微怒,却有气无力。
她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屋顶通红的瓦片掉落,在她眼前泛起星星点点的火光,被烧成碳的木头,只听得咯吱咯吱作响。
“你要是死了……咳咳,我也活不了,所以,麻烦你不要死行不行。”她一步一晃,低头翻着躺在地上的人,却都不是那张自己熟悉的面孔,霎时,她心中咯噔一下,让她有些慌了神。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魏意不去想都知道,这种味道源自何处,她也不敢想,只尽自己最大努力翻找着人。
“宋知玄!!!”她攒够力气,终于将这三个字用力吼了出来。
还是无人应答。
她只觉得心口闷疼,眼睛酸涩地睁不开,双手更是无力地垂在身侧,她感受到刺骨的寒冷爬满脊背,额头却又冒着汗珠。
一瞬间,她周遭的世界都安静了,她眸中被蒙上细纱,只微微看见火光中奔跑的人,互相搀扶着走向安全地界的人,以及救火兵丁飞快的身影。
独独没有宋知玄。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她想活啊。
宋玄捂着肩膀步履蹒跚地走向魏意,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被伤了耳朵,她喊他的每一句,他都会答应。他看向周围乱糟糟的一片,吵闹声,哭声,哀嚎声夹杂在一起,犹如人间炼狱。
“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她勉强站直身子,瞳孔中倒映出眼前的种种,长长的睫毛黏在一起,一颗豆大的水珠终于承受不住重量,吧嗒一声便顺着沾染了灰尘的脸颊,淌出一条沟壑。
时间仿佛停在了此刻,她心如刀绞,疼的令她窒息。
宋知玄走近她,听见的只有那句:‘宋知玄,你死了我怎么办……’。他疲惫的眸子瞬时睁的浑圆,胸膛处某个地方突然一震,呼吸一滞,周身血液似在燃烧一般,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的耳朵。
他听见头顶吱吱呀呀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根梁木火光四射,咔嚓咔嚓似有断裂之声,摇摇欲坠。
“骄月!”
宋知玄抬起手搭在她肩上,浓烟入喉,呛的他咳了两声,才又沙哑着嗓子说:“快闪开,房子快要塌了!”
魏意感觉有人将手搭在了她肩上,心中希望腾生,一转身就看见宋知玄目光灼灼,眉头皱成了川字,目不转睛得盯着她。
果然,他还活着。
幸好,他还活着。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宋知玄伸出手抓住魏意的手腕,欲将人带出危险地界。
“你还活着!?”魏意身子被拽的一斜,她丝毫不在意宋知玄的莽撞,泛着泪花的狐狸眼此刻已眼角微扬,眨了几下眼睛后,已经恢复如常。
“你就那么盼着我死吗?”宋知玄转头看了她一眼,心口不一的说。
魏意瞧见他嘴唇上下动着,却没听到他任何声音。
“你嗓子怎么了?”魏意盯着他的喉咙处,眉头也皱成了川字。
很快魏意被宋知玄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听见魏意如此大声的问tຊ自己,宋知玄只回头看了她一眼,心头有些错愕,面上却平静地摇了摇头。
他心中某处微动,看着她有些黑漆漆的脸颊,喉头滚动了两下,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刹那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刚刚她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拼命喊着自己,她一转身泪眼朦胧的样子,她说,他死了她要怎么办……
想到此处,他眉头豁然舒展,眸中柔光乍现,心头一暖,这种感觉他不曾有过,无论面对谁都不曾有过的感觉,就在此刻,他看着眼前的人,被这种奇妙的感觉搅的心中翻涌。
“你是不是伤到了嗓子?”魏意再次问他。
他只看着她,不说话,他也不知道此刻怎么告诉她,是她听不见。
明明是她听不见,却又想到受伤的是自己。
魏意见他不说话,有些着急,便继续说:“公子你别怕,被烟熏过得嗓子虽然好的慢,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我想夫人一定会找最好的郎中替你医治,很快就会好的!”
她看见他活着的时候的确开心的快要蹦起来了,可是他若伤到了嗓子,以后不能开口讲话,结果似乎与他没了大庭相径。
“我没事。”宋知玄说。
魏意看着他的口型,知道他并无大碍才放心。
宋知玄飞快的在她周身扫视一圈,问道“你没事吧?”
“啊?你说什么?”魏意对他微小的声音提出疑问。
宋知玄目光再次回到她难以言表的面容上,只是盯着她,随即又摇了摇头,将人再往远了拉。
此刻官府已经来人,得到消息的大理寺和刑部都已经到事发地。
魏意和宋知玄坐在台阶上,二人都感到十分疲惫,只觉得周身骨头如散架一般。
宋知玄头靠在柱子上,看着眼前官兵奔走救人的场景,好似在看脑中回忆,看似平常却又内心翻涌,因为他只记得魏意说的那句话。
想到这,他嘴角微微扬起,转头看向她。而她的目光停留在街上,眸中似有水气,朦胧一片。
宋知玄眸中笑意逐渐褪去,微微抿了抿唇,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看向街上。
他眨眨眼,低下头再抬起头时,眼前已经被一道黑影遮去视线,他茫然抬头看去,入眼的是飞鱼服,腰间象征身份的绣春刀。他顺着飞鱼服往上看,入眼的是宋知逸十分不好看的脸色。
宋知逸垂眸,目光在宋知玄身上转了又转,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双眼无神的魏意,才缓缓开口问道:“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