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黎儿一寻思,也许是小主准备密谋什么争宠的计划,痛快的答应下来,取了纸张和毛笔放在步霁手边。步霁站在桌子旁,一只手撩起衣袖,另一只手几根手指掐着毛笔,大手一挥,瞧着很有书法大师的架势。哗啦啦的翻纸声。 步霁大抵是真的折腾累了,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更是腰酸背痛。 黎儿卷起窗幔,扶她起身,还没有更衣,外头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延禧宫的春曲,昨晚就隔着屏风见过了。 春曲上前行礼,盈盈一
步霁大抵是真的折腾累了,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更是腰酸背痛。
黎儿卷起窗幔,扶她起身,还没有更衣,外头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延禧宫的春曲,昨晚就隔着屏风见过了。
春曲上前行礼,盈盈一拜,声音婉转悦耳。
“给贵人小主请安,我们娘娘差我来跟您送请柬,邀您申时三刻到影娥池游船赏花。”
申时三刻是四点十五。
步霁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这个点太阳都快落山了,崔丽华找她游的什么船赏的什么花。
正值六月的尾巴,黑天的早,乌漆嘛黑的怕是上的一艘送命的船,看的是食人的花。
她看向黎儿,使了个眼色。
黎儿严肃的点点头,领会自家小主的意思,她也觉得这时辰出宫不妥,回道。
“春曲妹妹,我家小主今早醒来身子不适,怕是不能去影娥池了。”
“贵妃那边请妹妹帮着说说。”
春曲似乎早就料到步霁会拒绝,又朝着她福了福身子,笑着说。
“我们娘娘说了,今日邀贵人游船赏花,是为了前几日在慈宁宫的事儿赔礼道歉,另说宫里的其他几位娘娘小主也都受邀一同前去了。”
“奴婢前脚才从坤宁宫出来,皇后娘娘也觉得时辰稍晚,可也是应下了的。”
好厉害的一张嘴。
上一句还说是崔丽华赔礼道歉,下一句就把皇后搬出来了,逼着步霁非得答应不可。
怕是她到其他宫里也是这套说辞。
宫里这些妃嫔都不愿意与嘉贵妃亲近,又怎么会愿意跟她傍晚时分游船赏花呢。
她到坤宁宫说步霁应下了,到翊坤宫说皇后答应了,如此便形成了一个好大的圈,合宫妃嫔谁都别想置身事外。
步霁跟黎儿对视了一眼,揉着腰起身说道。
“请柬放外头桌上,跟贵妃娘娘说,我会去的。”
黎儿揪心看着她,眼巴巴的瞅着春曲走出殿内,才问道。
“主儿真打算去?”
“这分明就是鸿门宴,她怎么会想着跟您赔礼道歉。”
步霁搭手在她胳膊上,腰身和小腹隐隐作痛,勉强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说道。
“得去。”
“她一个贵妃大肆宣扬邀宫里的妃嫔们游玩交好,偏偏宫里人人都知道那日在慈宁宫她与我闹得不可开交。”
“我若是不去,宫里的奴才主子们都会觉得我跟她是彻底的成了死对头,怕是会吹起一片墙头草,咱们往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她怎么会真的蠢到跟嘉贵妃为敌,真当她那些野史和宫斗片都是白看的。
虽然大家都是皇帝的妾,可是妾也分三六九等。
那些操办宫中事务的太监宫女们,都是数着赏钱过日子的。
嘉贵妃平日给他们的赏钱是最多的,是他们的“金主”,谁跟嘉贵妃为敌,就是跟他们为敌。被这些人克扣平日的饭菜和冰块是小事,主要是怕宫里的人跟着她受委屈。
黎儿咬着唇,手里拿着木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她的头发。
“小主什么时候也能当上贵妃,咱们就不必百般忍让了。”
步霁手里玩弄着一个素银的簪花,听到这句话,突然停下动作,一拍桌子说道。
“你说的对,我如此小心翼翼,日子还是捉襟见肘,就是月例银子不够用的事。”
黎儿眼睛一亮,笑得很是高兴,连连点头。
她就知道主儿是反应慢些,不是不聪明,这不熬了两年如今也知道该考虑争宠往上爬了。
“奴婢这就去把太后才赏的蜀锦拿出来,让内务府给小主赶制几身夏天穿的新衣裳。”
“您身上这件都是去年的样式了。”
步霁拉住准备去翻箱倒柜的黎儿,解释说道。
“谁说我要赶制新衣了,你去帮我送信,除了延禧宫都要送到。”
信?
黎儿一寻思,也许是小主准备密谋什么争宠的计划,痛快的答应下来,取了纸张和毛笔放在步霁手边。
步霁站在桌子旁,一只手撩起衣袖,另一只手几根手指掐着毛笔,大手一挥,瞧着很有书法大师的架势。
哗啦啦的翻纸声。
不一会儿,桌子上出现了几张写着歪七扭八大字的纸条。
“恢复营业,限时八折,只需二两银子。”
步霁咧嘴一笑,把纸条全部装进信封里。
这下算是大功告成了,谁想要装病不请安都可以来找她,她会给大家画个完美的病妆,保证看起来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装病一次,就能半月不去慈宁宫请安,日日睡到日上三竿,还不用费心力奉承笑面虎太后,实在深宫修身养性摆烂必备。
黎儿站在一旁给她研磨,明亮的眼睛盯着她写的字,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不识字的。
“一共五封,快去快回。”
步霁塞给她一沓信,叫她挨个宫去送。
黎儿还以为是什么争宠的锦囊妙计,小心翼翼的揣在tຊ怀里,一溜烟跑了出去。
她低着头,眼神溜溜转,步伐又快又急,快要走出幻影了,远远看去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哐当一声。
撞在王槐的肩膀上,她跌坐在地上,撒了一地的信封。
王槐正要训斥这个没眼力见的宫女,用手正了正烟墩帽,一弯腰伸长脖子看到是黎儿,连忙伸出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黎儿蹲到地上去捡信件,擦了擦尘土又揣进衣裳里。
“奴婢有急事,不小心冲撞了公公,还请公公谅解。”
还没到等王槐追问,她钻了空子,直接跑了。
王槐摸了摸帽子,甚是不解,她一个小宫女能有什么急事?
一转身,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低头看,是一个夹在地缝里的信封。
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再去寻黎儿的身影,哪儿还能看到。
他只好把信塞进衣袖里,快步往乾清宫去。
黎儿有没有急事,他不知道,他倒是有要紧的事情告诉皇帝。
裕王进宫了。
乾清宫内。
李稷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凤眸狭长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如玉般雕刻的模样,完美眉型更衬他的英气,薄唇紧抿着,与生俱来的至尊气质,天然的受人敬畏。
殿中央站着两位一品大员,皆是绯红色的朝服,头戴嵌着宝石的乌纱帽,官服上缀着补子,一个胸前是飞禽图案,一个胸前是走兽图案。
同样面容沉重,皱着眉头,像是在苦恼什么事情。
王槐悄声走进来,缩起身子站到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