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怀念?”他问。当然是因为,是他摘给她的。江晴知咬咬唇说,“Noreason.”林司遇笑了。 两人回院里坐了小会,六角亭下,藤蔓缠绕而上,头顶是盘根错节的常春藤,秋意甚浓,雅致十足。 江晴知挑了两个杨桃,准备去洗,被他叫住,“坐着就好,我让人去洗。” “还是自己来吧。” 就这点小
两人回院里坐了小会,六角亭下,藤蔓缠绕而上,头顶是盘根错节的常春藤,秋意甚浓,雅致十足。
江晴知挑了两个杨桃,准备去洗,被他叫住,“坐着就好,我让人去洗。”
“还是自己来吧。”
就这点小事。
他没再说话,由她去了。
切好一小盘杨桃,几扇凯旋门平切开来,一颗颗五角星铺在玉盘中,十分好看。
江晴知用水果叉子叉起一块,送入嘴,香甜软绵,口感清爽,她忍不住赞叹,“好甜啊。”
林司遇看她吃得开心,心想这姑娘真容易满足。
江晴知说道,“我现在相信了。”
他问,“相信什么?”
“当然是...”她顿了两秒,“相信北方城市也能种出南方的果树。”
林司遇哂笑。
见他不吃,江晴知又说,“你不吃吗?这个真的很甜。”
他定定地看着她问,“比你在平芜吃的还要甜吗?”
江晴知迟疑两秒,话里有话的说,“京市的杨桃确实比平芜的杨桃甜,可我还是更怀念平芜杨桃的味道。”
“哦?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怀念?”他问。
当然是因为,是他摘给她的。
江晴知咬咬唇说,“No reason.”
林司遇笑了。
他尝了一口,确实不错。
兴许是心情都很好,两人将一盘杨桃一扫而光。
篮子里还有几个,男人替他们装好进袋带走。
“喂,林司遇。”
她一放松下来,就会喊他的全名。
“嗯?”
江晴知其实就想叫叫他,因为这一秒,看着他的身影,突然很想叫他的名字。
林司遇回头看她,又嗯了一声。
她指着天空随口说,“这天儿真好。”
这是个海阔天空的晴天,江晴知跟心里喜欢的人,走在长长的郊外小路上,一切都很辽阔,辽阔得暧昧在无边际的弥漫,辽阔得让她觉得,只要再靠近一点点,就能牵上那人的手。
她走在他的身后,林司遇的影子就投在她的脚下,于是她蹦着走,不让自己踩到他的影子。
林司遇回头,就看见小姑娘低头蹦跳着,神色认真,仿佛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回去时,车开了小段,眼帘映入大片黄银杏,风把树叶吹得稀稀落地,让人心动不已。
江晴知说想要下去看看。
依言,林司遇靠边停好了车。
两排银杏树而立,秋风拂来,一片片金叶飘散掉落,在风中翩翩起舞,最后归于大地,成就了一条金光大道。
她站在树下,抬头看这一片光影斑斓,满目橙秋,季节变迁之际,山河已秋。
林司遇看过去,她就静静地站着,忽地回荫一笑,明眸中是一片晶莹的清亮,像溪溪流淌的水面。
只这一秒,她笑的这一秒,他突然觉得万物秋色不过如此。
刚在车上时,林司遇说今晚一起吃饭。
此时江晴知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萌生了一个念头。
她指着脚下说,“我们以此为起点,分开背对背走,你往南我往北”。
林司遇不解,等她继续说下去。
“这里面分岔路很多,我们遵从自己的内心往前走,如果....”
“如果什么?”他问。tຊ
“如果一个小时内我们遇到了,那今晚就一起吃饭。”
就让上天决定,他们今晚要不要一起度过。
这主意有趣。
林司遇没犹豫,说好。
他笃定上天站在他这边。
“江晴知。”
她回过头,目光疑问看他。
林司遇漫不经心道,“别走丢了。”
江晴知失笑,什么也没说,转身抬起手朝他扬了几下。
江晴知果然做到什么也没想,终点会是在哪里,那个人是否会出现,通通被她抛之脑后。
独行路上,她看到湖面掠过白鹭,看到繁花开得姹紫嫣红,看到榆树间隙里移动的太阳。
她停下来,太阳也停了。
如果真的能在约定时间内遇见他,那她输定了。
还是会想到他,江晴知呼一口气,一望,原来走到了湖边。
抬眸,湖的那一边,林司遇站在拱桥上,金黄余晖打在身上,整个人正熠熠生辉。他的倒影在轻轻荡漾的湖水里定格住。
来往的人穿梭过他身边,而他一动不动,比白云沉默,比湖面平静,似乎不存在于这人间烟火,袅袅云雾,遗世而独立。
江晴知掏出手机,打算记录这一刻。
按下相机确定键的那一刻,他似有所感,瞬忽回首。
带着微微的笑意。
不偏不倚,就这样直直撞进她的心底,然后镌刻在永恒里。
两人往对方走去。
江晴知笑道,“真巧啊。”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超过约定时间五分钟了。”
林司遇不为所动,朝她伸手,“手机照片。”
“嗯?”
她疑惑,但还是依言照做。
方才拍下的照片,上面显示16:58分,他们是在16点整开始分开走的。
在这一分钟,他们重逢。
“58分,还在约定时间内。”他说,“所以,我们今晚一起吃饭。”
好吧,确实也对,江晴知愿赌服输。
傍晚时分,车子沿着天色往城区方向去。
林司遇把车停在胡同外,还要往里走一小段。
没到时间,路灯还没亮起,林司遇走得慢,时不时回头看她。
幽静中唯一声源,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前方到了尽头,两厢都是大门紧闭的园院,不见有来人,这哪儿像吃饭的地方呢?
江晴知正纳闷着。
“没有其他路了,”他回过头,于忽明忽暗中望向她,“江晴知,你跟不跟我走?”
话毕,他身后的路灯乍然亮起,一盏盏黄晕的灯光,沉沉地垂落下来,照在这条只有他们的胡同深巷里,像苍空中的淡月与疏星。
暖柔光和下,他眼眸弥漫一片柔情温意,又闪着无畏的坚定。
江晴知心跳漏了几个节拍。
一分钟很长,长到可以从三十高楼落到地面,长到受到惊吓的青鸟可以飞上半空中。
长到,她内心千回百转。
一分钟也很短,短到红绿灯的车没有过完,短到地铁没办法把人从一个站停靠到另一个站。
短到,她来不及多想就做好决定。
这一分钟,仿佛全世界按下了暂停键,没有时间,没有地点,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只有他与她相望的六十秒。
下一分钟到来时,她说,“好啊。”
说出这两个字,潮浪归于平静,心像着了地。
这人的一生啊,特定的时间场合下,是需要不管不顾的勇敢。
林司遇势在必得的笑了,朝她伸手。
他的手宽大而有温度,把那只微凉的小手紧紧包裹其中,然后一点一点传递暖意过去。
往前面再走,轻轻一推,那扇木门戛然而开。
抬头这才看清楚,牌匾上写着满园。
原来这里竟然是满园。
只不过林司遇带她走的是侧门。
一进门便看到青墙黛瓦,山水瀑布在园中央,他带她沿着花草拥簇的石径小路走。
园中有琴手在拨动琴弦,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琴声悠扬婉转,似涓涓细水,又如空谷回音。
再移步,已换景,穿过东边一排连廊,花窗帧帧绝美,又绕入西厢,门墙窗只上雕刻了精致花纹,诸诸盆景花树,藤萝茂竹环绕,与游廊回亭相呼应,给人以一种置身于秘境之感。
她就跟着他走,走入了一隅静谧。
穿过了整座院子,他在最深处的厢房门停下。
江晴知抬头一看,厢房门也是颇诗情画意:清若明月。
寸金寸土的地方,还有这么一个人间仙境,着实把她给惊呆了。
厢房内的装潢是中式设计,墙壁挂着山水墨画,还摆了几盘苍翠青松点缀,一桌一椅,一盏一灯跟古代的装饰无异。
后来江晴知才知道,满园那位幕后的神秘老板是林司遇,当年十几岁时他就开始研究股票,赚了一笔,然后直接买下这里,作为庭院餐厅。
侍应生轻轻敲门,神色十分恭敬,“林先生晚上好。”
林司遇微微颔首,说开始吧。
须臾,桌上铺满了菜肴。
江晴知蹙了蹙眉,心想这么多,哪儿吃得完呢。
“吃饭吧。”林司遇挽起衣袖,拿她的碗盛了碗花胶鸡汤,暖黄汤色令人食欲大开。
“天快冷了,这汤御寒,多喝些。”
“谢谢,”江晴知接了过去,说道,“哎,不喜欢冬天。”
他看她一眼,说,“我也是。”
她又补了句,“我也不喜欢京市。”
林司遇模棱两可的说,“嗯。”
这是在表达他也不喜欢京市吗?
江晴知求证道,“你不喜欢京市?”
他点了点头。
可他明明就是京市人啊。
顿了两秒,林司遇又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保不齐我们是一样的人。”
江晴知神情微动,似懂非懂。
拿了勺子又放下,江晴知手指交叉合在胸前,坐得挺直,组织着语言问他,“你刚刚在胡同里说那句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问她跟不跟他走,后面又牵了手,这怎么说呢,是在确定关系?
不能再这样雾里看花的迷糊下去了,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那人气定神闲的往她碗里夹菜,说道,“先吃饭,凉了不好吃。”
“你还没有回答我。”
林司遇说,“吃完饭告诉你。”
一天下来确实也饿了,江晴知暂时作罢,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钟,江晴知吃饭速度快不起来,也不是故意这样,打小她就吃得慢,后来上学住校,还有出来工作后,时间没那么宽裕,吃得稍微快点了。
她吃得认真,眼里只有美食,让林司遇想起第一次见她那天,晚上跟外商吃饭时,坐得离他远远的,不敢往他这边看,光顾低头吃饭,嘴巴像小仓鼠在咂巴进食,煞是可爱。
虽然面对着他,但江晴知不会刻意吃得少,桌上的菜都沾过,一小碗米饭,又是喝了汤,一摸肚子,浑圆了。
还好今天穿的宽松,不然就糗大了。
林司遇看她低头不语,不知想些什么,脸却是渐渐红了。
“出去走走?”他问。
“好。”
起身后,他动作自然的往后抬起手,等着她牵上来。
江晴知还在怔忡,他就已经主动伸手过来牵上了,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