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点上,他很随他的爸爸。一直都是。不爱我随他爸爸,执拗也随。我自顾自地笑了笑,从衣柜里挑出一件衣服,披在了儿子身上。儿子哭了,把衣服狠狠地揽进怀里,脸上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那一瞬间,江凯想过很多次措辞。 他要怎么说。 说他被江太太关了起来,说他这一年里,自己被逼着不允许出来见她。 还是说自己一直都很在乎她,之前都是装的。 他说不出来。 她会信么? 她会觉得他是装的。 她的
那一瞬间,江凯想过很多次措辞。
他要怎么说。
说他被江太太关了起来,说他这一年里,自己被逼着不允许出来见她。
还是说自己一直都很在乎她,之前都是装的。
他说不出来。
她会信么?
她会觉得他是装的。
她的眼里满是平静和坦然,她依然笑着,可是她不爱他了。
—
当晚,雨下的很大。
和我离开安城的前一晚一样。
他们没有离开,江凯跪在雨中,仍是一遍一遍的求我。
“叶槿,我承认之前都是我的错,能不能和我回去,我们重新开始。”
“你带着这个小姑娘颠沛流离,你就幸福了么?”
我摸了摸静和的头,笑着答。
“我很幸福。”
我本想拉儿子进房间,但儿子不愿意,他抓着江凯的手,小小的脸上满是执拗。
在这一点上,他很随他的爸爸。
一直都是。
不爱我随他爸爸,执拗也随。
我自顾自地笑了笑,从衣柜里挑出一件衣服,披在了儿子身上。
儿子哭了,把衣服狠狠地揽进怀里,脸上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妈妈的衣服不能浇,浇了妈妈就不喜欢了。”
“妈妈…就不喜欢了......”
他想通过这些换回我的母爱,可他不知道,我已经丧失了爱他们的能力。
那时,是他们亲手把我推入了深渊。
如今却站在深渊以上,伸手拽我上来,问我幸不幸福。
可一切,早已太晚。
儿子和江凯在雨中跪了多久,我不知。
我只是像可怜路人一样,给他们递雨伞,递雨衣,最终合了门。
雨再大,人总是要睡觉的。
我的过去不光彩,我也不愿再记起。
—
从那开始,江凯意外的执着。
他在南城买了一个房子,正坐落在奶茶店的旁边。
他说:“无论如何,只要你一天不答应我,我就一天在这里。”
他每天领着儿子赶到奶茶店,日落时,又匆匆忙忙赶回去。
奶茶店经常堆满他送来的鲜花,蛋糕,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礼物。
可我已经不是年轻,不爱鲜花,也不爱蛋糕了。
静和太小,吃不了甜的,江凯送来的蛋糕,大多都让我给了路人。
儿子很乖,不会像以前那样争这个,吵那个,他总是主动讨好我,喊着。
“妈妈,你能不能再给我做一碗营养汤,我还想喝。”
我有时点着头同意,可再也不是因为爱他。
曾经的爱早都已经被时间磨灭,爱出者爱返,我不过是为了偿还他爸爸帮忙的恩情,仅此而已。
许是怕我生气,儿子开始慢慢的照顾静和。
我也曾看到他眼中闪着的泪花,或者是哪次看到我对静和好,突然瘪起的小嘴。
只不过我都装作看不见,也不在乎他是否难过。
我不知道江 氏 集团怎么允许自己的儿子长期做着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敢把自己江氏的血脉扔在这样一个小县城培养。
就像是我不明白他怎么忍心放弃了自己喜爱的游乐园,放弃了自己喜欢的那些小玩具。
这里没有大城市的喧嚣,也没有大城市的朋友。
儿子从来娇惯,他又是在这个小县城如何生活下去的。
但一切都没有答案。
江凯依然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包揽奶茶店所有的工作。
儿子也蹦蹦跳跳的在我身边帮忙。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要是哪天媒体突然发现,世界顶尖的江 氏 集团继承人却在小巷里卖奶茶,或许又是个大新闻吧。
我有时也会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静静地发呆,毕竟,那也曾是惊艳了我一整个青春的人。
他偶尔回头,悄悄看我,对视时,他就插着兜一脸的得意。
“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不,我爱的是我曾经那回不去的青春。
小巷的日子太惬意,不下雨时,我们就靠在凉椅上,看夕阳,听风。
这好像曾是我梦里多少次幻想过的未来。
江凯问我“如果我当初不故意气你,你是不是就不会走。”
“要是我当初不签那个离婚协议,是不是我们就有以后。”
“要是当初那天早上,我和你道歉,是不是一切都能重来。”
可是没有如果,没有要是。
我望向一望无际的云海,勾了勾唇。
“不知道啊,一切都过去了嘛。”
一切都过去了。
或许人生,本是一层叠着一层的遗憾,没有人能一直美好,也没有人能一直如愿。
或许哪天午后,发现自己曾经在乎的人都已经忘记模样,在乎的事情也都变成了释然,曾经承诺过最难忘的誓言也再记不起一丝一毫。
江凯准备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