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来来往往,仿佛忙的脚不沾地,连对林思棠行礼问候都没有空隙。林思棠坐了许久,门外人来人往,没有人奉上茶水,亦没有人停下脚步,玄枫亦没有来。只是她性子一向沉稳,耐心十足,无事人一般等了两刻钟,知秋才带着一男子姗姗来迟。 * 夜半时分,马车才终于抵达,林思棠浑身都麻了,被知秋扶下马车。 玄翼正在同一个男子交谈,二人时不时扭头看她一眼,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林思棠视若无睹,抬眸看了眼面前宅院,抬步走了进去。 院中早有人收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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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马车才终于抵达,林思棠浑身都麻了,被知秋扶下马车。
玄翼正在同一个男子交谈,二人时不时扭头看她一眼,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林思棠视若无睹,抬眸看了眼面前宅院,抬步走了进去。
院中早有人收到命令,候在那,“二少夫人,屋子都已布置妥当,您这边请。”
“有劳。”
林思棠带着四个丫鬟,跟在那婆子身后往里走。
两进宅院,不大不小,林思棠的屋子安排在后院正房。
婆子推开屋门,点上烛火,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立时亮堂几分。
“匆忙之下,许有疏漏,若有什么需要,二少夫人可随时吩咐。”
林思棠看了眼屋中陈设,中规中矩,应有尽有,挑不出什么错处。
“已经很好了,知秋。”
知秋立即上前一步,往那婆子手中塞了个银锭子,“有劳嬷嬷了。”
“二少夫人太客气了。”婆子攥着银锭子,高高兴兴的走了。
知秋在屋中转了一圈,很是满意,“姑娘,看来北王府还是看重您的。”
林思棠立在窗前,闻言侧了侧头,“早些休息吧,明后日还有的忙。”
如今只是冰山一角,根本不足以说明北王府的态度。
还有方才婆子那句匆忙之下…说明这个宅院并非是早就备下的,而是今日新下的决定。
那么先前供她居住的是哪里,又为何突然改变?
是因为,她今日在城门口的所为,发挥了效用吗?
第二日一早,林思棠被院中喧嚣吵醒。
“外面在干什么?”
知秋快步进屋,满脸笑容,“是北王府的人在布置院子。”
林思棠落脚此处,就要在此出嫁,那该有的热闹就必不可少。
廊下脚步阵阵,不时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林思棠惺忪眸子缓缓清明,掀开锦被下床,“知书呢,让她进来。”
知秋看姑娘一脸慎重,忙出门唤了知书进来。
“姑娘。”知秋垂着头,侧脸沉暗,远不如知秋那般欢喜。
“可看出什么了?”林思棠穿衣梳洗,边问。
知书抿了抿唇,“北王府正值丧期,心中悲痛,在所难免。”
林思棠侧头看她一眼,没有言语。
光是那些扰人的刻意喧嚣同叮叮当当声响,就能窥其对此婚的不忿。
林思棠不用看,也能猜到北王府下人布置院子时,脸上的不满与怨愤。
“玄翼呢?”
“玄翼回王府复命了,换了一个叫玄枫的守在这。”
“将人请来。”林思棠收拾好仪容,款款起身去了外间。
触目所及,到处都已贴上喜字,红绸缠绕,连同杯盏下都置了一张红纸。
下人们来来往往,仿佛忙的脚不沾地,连对林思棠行礼问候都没有空隙。
林思棠坐了许久,门外人来人往,没有人奉上茶水,亦没有人停下脚步,玄枫亦没有来。
只是她性子一向沉稳,耐心十足,无事人一般等了两刻钟,知秋才带着一男子姗姗来迟。
“外面事忙,劳二少夫人久等了。”玄枫很是恭敬,余光却注意着林思棠脸色。
昨日夜深,女子如月中聚雪,惊鸿艳影,只匆匆一瞥,今日再看,确玉软花柔,林下风致!
玄枫心中想着,主子是不是见过此女花容月貌,才如此反常。
“无碍。”林思棠语调低柔,“我寻你来,是有一事想劳你代为转告。”
玄枫一拱手,“二少夫人客气,但吩咐无妨。”
林思棠斟酌片刻开口,“我同二公子婚事,乃皇上所赐,原是为抚慰军心。”
“而关口一战,伤亡颇重,军魂尚未安宁,倘若此时吹鼓鸣金,红绸铺地操办,委实寒了那些为国,马革裹尸之士的家眷,反倒违背了皇上本意。”
“我的意思是,一切从简,效仿前朝热孝成婚,也算是我同二公子一番心意,以吊念那些逝去亡魂。”
皇上赐婚,北王府打碎牙咽下去,也得热热闹闹操办,可若是由她以皇帝名义提出一切从简,那就不一样了。
皇上不仅不会认为北王府心存怨恨,怠慢圣意,而会赞赏她,忠义高洁!
玄枫怔住,看着林思棠那张柔美小脸,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玄枫侍卫可是没听明白?”
“听…听明白了。”
“那可否将我意思代为转告二公子?”
“当然,我只是建议,最终结果,还是由二公子做主。”
林思棠声音轻软,一副好脾气模样。
玄枫垂下了头,“二少夫人所言,属下会一五一十转告主子。”
“那就有劳了。”林思棠看着玄枫走远,才敛了笑容。
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脸颊,叹了一声,“原来一直笑,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知秋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姑娘,婚嫁一生只此一次,您怎能提出如此要求?”
大红喜服,红绸遍布,那是每个女子的心之所向,最为重要的日子啊!
林思棠唇瓣浮上一丝苦笑,“只此一次。”
“如今,我们连命都要保不住了,还执着妄想那些缥缈之物,岂不可笑!”
用一个大婚,换北王府上下对她改观,能让往后日子好过些,十分值得。
这一路,她小心翼翼,事事筹谋,才得以周全。
林思棠起身回了里屋,打开窗子,撕掉了那大红喜字。
“只要能安安稳稳活下去,身外之物,随时可弃。”
青州不比皇城,她只有审时度势,步步为营,方能博取信任,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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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王府,北辰砚的书房。
“她当真如此说?”北辰砚黑眸清幽,本依靠在圈椅中的身子坐直了些许。
“是。”
玄枫对林思棠,也颇有些不可思议。
须知,婚事的隆重,很大程度上,基奠了她在北王府的地位。
北辰砚沉默不语,那张冷沉面容,并不见丝毫愉悦。
玄枫一时有些拿不准意思。
不用敲敲打打,于世子丧期挂红,不该是令北王府上下十分宽心的事吗?
“主子?”
“依她意思。”北辰砚淡淡开口。
“是。”
北辰砚,“把绣房提前备的那套婚服给她送去。”
玄枫眸子闪了闪,再次应是。
书房中就剩北辰砚一人时,他面上平静褪去,化为了深幽。
那个小丫头,还是一样的满腹心机,只是如今这副汲营求生的模样,竟令他莫名有些揪心。
此一路,她该是日夜难寐,提心吊胆,费尽心力思虑绸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