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叔叔来幼儿园找我,说,他们抓到凶手了。我上了警察叔叔的车,握着书包带子:“叔叔,凶手是谁?”“我们会带你去指认。”“我们不去警局吗?” 爸爸嘴角勉强扯了一下,露不出一丝笑。 同床共枕数年,他从不知道。 如今程微月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勾勒。 竟然陌生。 她是笑着的吧?笑着等他回家,永远在笑。 真的,只是,一个,替代品吗? 程微月生前,他
爸爸嘴角勉强扯了一下,露不出一丝笑。
同床共枕数年,他从不知道。
如今程微月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勾勒。
竟然陌生。
她是笑着的吧?笑着等他回家,永远在笑。
真的,只是,一个,替代品吗?
程微月生前,他笃行无疑。
到现在,每一个夜里难眠无梦的夜晚,他竟然,自我怀疑了。
程微月,程微月。
这个名字不断在心头辗转,带着某种苦涩的味道。
那天昏黄的阳光照在卧室里,爸爸穿着黑色的毛衣,人也显得温润很多,眼底的青黑色像是镀了层金。
日以继夜的工作压在他的肩上,使他瘦了太多,也沉默太多。
他终于不再逃避,鼓足了勇气想去好好了解他的妻子,在她死去以后。
“你好,我姓秦。”
心理医生的电话那边顿了顿。
爸爸说。
“我是程微月的丈夫。”
“在吗?”
“在。”心理医生说,“只是先生的姓,让我想起一位故人,他也姓秦。”
“你如果想了解你的妻子,来诊所一趟吧。”
三天后。
警察叔叔来幼儿园找我,说,他们抓到凶手了。
我上了警察叔叔的车,握着书包带子:“叔叔,凶手是谁?”
“我们会带你去指认。”
“我们不去警局吗?”
“去逮捕现场。”
窗外的光景越来越荒凉,远离了闹市。
我忽然意识到不对,手心出了汗,打开我的电话手表,心跳惴惴不安。
带着皮手套的手,按住了我的手。
“不用着急给爸爸打电话,他会来的。”
我如坠冰窟。
车辆在山路疾驰,他手中拿着刀,冲我笑了。
帽檐下,是一张平庸到再平平无奇不过的脸。
我认出来他,是那天和夏枝说话的人!
“还挺聪明的,可惜,你命不好。”
“去陪你妈妈吧。”
“是你害死了妈妈!”我竟然忘记了害怕,发疯似的咬过他手腕,抢过手表想给爸爸打电话!
他拿着刀阴狠捅向我。
挣扎间。
一辆银色宾利在山路后方逼近,透过后视镜闯入视野!
“爸爸!”我尖叫,“爸爸救我!”
男人瞳孔紧缩,一时顾不得我,飞快夺过方向盘,一脚油门踩到底!
轮胎狠狠在山林公路上飞驰而过,压过砂石,风声肆虐!
两辆车一前一后,穷追不舍!
“我从八年前,开始接诊你的妻子,她幻有严重的妄想症和双向情感障碍”
心理医生的话,不断回荡在他的耳边。
爸爸开着宾利,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起,呼啸的风声穿过山崖,他一脚重重踩下油门,仪表盘上的指针剧烈颤动!
男人狠狠低骂了一声,再次踩着油门加速。
车子颠簸,我几乎要将五脏六腑吐出来,死死盯着他的后脖颈,抬起了车厢中的钢板。
猛地向男人砸去!
他回头,嘴咧出一丝笑。
尖锐的刀刃。
捅入我的腹部!
血汩汩地往外流。
好痛。
妈妈当时一定也这么痛。
“去死吧,小贱种!”男人轻声说。
“那时候,她的男朋友刚刚去世,因为一场坠机事故,他们本该在那年结婚的”
后车镜倒映着后方穷追不舍的宾利,在山路上几度险象环生。
爸爸仰着头,喉结不断滚动,深吸了一口气,双目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