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舅母说的最有出息?她竟不知,有出息是这么个有出息法!她将胳膊从陈氏的手里扯了出来,一双莹润乌眸直直地看着陈氏,语气坚定。“舅母,当初你和舅父说过,拿了那五十两,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关系。言犹在耳,现下表兄要娶媳妇,与我何干?” 云筝下意识想要转身离开。 但门口那人也发现了她的身影,大喊道:“云筝,云筝,是我啊!臭丫头,你装不认识我是不是!” 市井妇人,撒泼打诨惯了的,嗓门一向很大。 云筝皱了眉头,害怕府里其他的
云筝下意识想要转身离开。
但门口那人也发现了她的身影,大喊道:“云筝,云筝,是我啊!臭丫头,你装不认识我是不是!”
市井妇人,撒泼打诨惯了的,嗓门一向很大。
云筝皱了眉头,害怕府里其他的人听见,不得已只好走了过去。
“舅母,您怎么来了?”
她看着眼前一袭大红衣裳,膀大腰圆的舅母陈氏,娇美眉间浮现一层忧虑。
“我怎么不能来了,若不是你舅父将你卖给了侯爷,你现下能锦衣玉食的住在这么大、这么豪华的侯府里?真是个白眼狼,不知感恩也罢了,居然还想装作不认识我!”
这四十好几的彪悍妇人拽着云筝的手臂,便是一阵指责,丝毫不顾及云筝那细胳膊细腿是否会因为她的大力而吃痛。
云筝试图挣开,皱着眉朝往后躲去。
“舅母,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这副娇滴滴的柔弱模样,叫陈氏很是不悦。
“你个贱丫头,别给我来这一套,我可不吃!”
之前在家里,云筝便是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差点将自己的亲儿子都给蛊惑了。
若不是她执意要将云筝给卖了,指不定自家宝贝儿子要被她勾成怎tຊ样。
现下自己不过是过来找她说几句话,她又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看了都恶心。
云筝好不容易挣脱开了她的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往门里站了站。
“舅母,你有事便直说,不必这般拉拉扯扯!”
陈氏眼珠子一转,顿时又变了一副面孔。
“云筝啊,你来这侯府里过得如何,没被欺负吧?”
看着陈氏脸上谄媚的笑意,云筝嫣色唇瓣轻抿,摇头道,“没人欺负我。”
她知道,陈氏并非真的关心自己,是以也没打算将自己的处境告诉她。
“如此说来,让你进府还真不是一件坏事。你虽只是个妾,但侯府这般锦绣膏粱堆砌之地,想来你每个月也能捞到不少银钱吧?”
云筝心下一怔,图穷匕见,果然是来要钱的。
“舅母,我不过就是一个妾,且还进门没多久,哪有什么银子。”
“胡扯,我能不知道你?你从前就爱偷偷摸摸藏钱,现下还想来我骗我?”
云筝满脸无奈,“舅母,我真的没有银钱。”
她今日才刚领到月银,那点子碎银还没在手上捂热乎,怎能就这么被舅母抢过去。
“云筝啊,我知道你一向是个懂事孩子,你娘死了之后,都是我跟你舅父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你拉扯大,虽然日子过得是苦了些,但也叫你平平安安活到了今日,你可不能当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
云筝在舅父家确实没被饿死。
但家里的活都是她在干,每日除了一点馒头白粥,再无其他。
哪怕难得买些肉回去,也都是舅父和表兄吃了,自己连骨头都尝不到。
可她这般谨小慎微地活着,最后还是被这舅父舅母卖掉了。
十五岁的少女嫁给五十岁男人做妾,但凡要些脸面的人家,也干不出这种缺德事。
可陈氏干出来了,不仅干出来,现下竟还好意思来找她要钱!
云筝心下憋着一口闷气,轻声道,“之前侯府不是给了舅父五十两银子吗?你怎么又找我要钱?”
陈氏一听,脸色霎时变得难看。
上次将云筝卖了的那五十两银子,早就被她家里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给赌光了。
现下家里又一贫如洗,几乎揭不开锅。
要不是儿子提醒她云筝现下在侯府里当小妾,身上肯定有钱。
她差点都忘了这么个外甥女。
“我们养你这么大,难道就只值五十两?”陈氏嚷嚷着。
云筝错愕,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
陈氏见她噎住了,趁热打铁拉着她的手,“唉,舅母也是遇到难处了。你表兄娶媳妇要花钱,你身为他的妹子,现下又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帮衬着点他怎么了?你表兄都二十三了,再不娶媳妇就成老光棍了!”
云筝闻言,喉间发苦,只觉一阵讽刺。
她刚一进门,侯爷就中风,到现下都没好,自己成了嫌疑最大之人,在府中受尽欺负,连个丫鬟都看不起她……
这便是舅母说的最有出息?
她竟不知,有出息是这么个有出息法!
她将胳膊从陈氏的手里扯了出来,一双莹润乌眸直直地看着陈氏,语气坚定。
“舅母,当初你和舅父说过,拿了那五十两,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关系。言犹在耳,现下表兄要娶媳妇,与我何干?”
陈氏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愣了片刻,忽地一拍大腿,拽着云筝,就不顾颜面地大吼大叫起来。
“好啊,你真是翅膀硬了,进了侯府就把我们都忘了是吧!大家快来看啊,这真是个白眼狼啊,我辛辛苦苦将她拉扯大,现下只是让她接济一下自己的表兄,她却要和我划清界限,我真是造孽啊,一辈子就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此处虽是后门,却也有零星行人往来。
行人听到这番哭喊,也不由朝着这边侧目。
云筝垂着小脑袋,只觉无比丢脸。
外面的人她倒不在意,但若是被府里的人听到了,自己日后还如何在府里待下去?
“你给我出来,你让大伙儿看看,看看你的嘴脸!”
陈氏身材臃肿,蛮力十足,她狠狠一拽,险些将细胳膊细腿的云筝拽摔在地上。
云筝的衣裙都被她扯得变了形,也愣是无法挣脱这市井泼妇之手。
眼见着越来越多人围观,且府中也有丫鬟小厮探头探脑,云筝难堪地闭了闭眼。
“舅母,我给,我给,你别叫了!”
再这样纠缠下去,若是事情闹大了,丢的可不止她一人的颜面,而是整个勇威候府的颜面。
权当做花钱消灾了!
陈氏一听她愿意给钱了,顿时松了力道。
“这还差不多!”
她白了云筝一眼,摊开自己的手掌:“快些拿来。”
方才云筝回屋放月钱时,拿了些碎银子以便不时之需。
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用出去了。
舅母手里捧着碎银子,两眼放光地数了数,又不满地皱起眉:“就这么点?”
云筝眸光轻闪,故作可怜,“我身上就这么多了,我都说了,我只是个妾,也算不得什么正经主子……”
舅母反手将碎银子全部揣进了腰包,又恶狠狠瞪了云筝一眼。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嫁进侯府也捞不到油水!”
云筝静静站着,并未反驳。
与陈氏认识这些年,她深知这妇人的贪婪蛮横,若是自己反驳,只会叫她更加来劲儿。
她低着头,心里默默念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陈氏骂了两句,见她还是那副窝囊模样,也觉得没意思,便揣着腰包离开了。
看着那道瘟神离去的背影,云筝有些虚脱地靠在了后门的墙边。
虽说是破财免灾了。
但想到那点碎银子,她还是忍不住狠狠心疼,自己出门做什么要带钱!
呜,她的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