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裴怀瑾的脸,终于是黑了。他一边拿帕子擦手,一边觑着虞念秋嘴角沾着的一滴酱料。心里的酸意一丝一丝地泛上来。哼。 “好了,瞎说什么行不行的?” 虞念秋止住了虞子方和裴怀瑾越来越不着边际的谈话, “周秀才赠诗是回赠好意罢了,你们莫要胡乱编排。” 她语气一重。 裴怀瑾和虞子方就同时噤了声。 尤其
“好了,瞎说什么行不行的?”
虞念秋止住了虞子方和裴怀瑾越来越不着边际的谈话,
“周秀才赠诗是回赠好意罢了,你们莫要胡乱编排。”
她语气一重。
裴怀瑾和虞子方就同时噤了声。
尤其是裴怀瑾的脸,终于是黑了。
他一边拿帕子擦手,一边觑着虞念秋嘴角沾着的一滴酱料。
心里的酸意一丝一丝地泛上来。
哼。
吃着他烤的羊肉,却为别人说话。
真是一点面子不给。
她八岁那年,也是这样的!
虞念秋八岁生辰那日,裴怀瑾带着她去东市买了她心心念念的一套木雕娃娃。
买完东西,她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跟裴怀瑾说:“我肚子饿。”
裴怀瑾把平日攒的钱都拿出来给她买吃食,还带着她去游曲江池畔。
曲江悠长,岸边才走一半,虞念秋就迈不动腿了。
她左手拿着金乳酥,右手拿着见风消:
“阿兄我累了,走不动。”
裴怀瑾一头黑线:“你吃这么多,哪里是累了,分明是撑了!”
虞念秋撅起嘴,一点没被吓到:
“我就是走不动了。”
裴怀瑾咬牙,总是板着的小脸,表情异常丰富。
他在虞念秋身前蹲下:“上来,我背你回去。要是回晚了,虞伯母要担心的。”
“好!”虞念秋瞬间笑得灿烂,扑上了裴怀瑾的背。
裴怀瑾差点被压倒,憋足了气才站起来。
他脸都憋青了,可是却听见邻家小妹在耳边叽叽喳喳地说:
“阿兄真好!”
“大兄好,二兄也好,但是阿兄最好!”
虞念秋叫裴大郎和裴二郎“大兄”、“二兄”。
可是叫裴怀瑾不叫“三兄”,直接叫“阿兄”。
亲近得很。
裴怀瑾憋青的脸上不自觉显出笑意。
他背着她走过车马人群,摊贩走卒,一路回到怀远坊。
路上遇见家仆,家仆见裴怀瑾累得喘气,想将虞念秋接过手。
可裴怀瑾却坚持要自己背。
后来还是虞念秋自己说要下来走走,裴怀瑾才把人放下来。
裴府和虞府门口。
两个小人的影子被摇晃的灯笼拉得纤长。
裴怀瑾俯身帮虞念秋擦去嘴边的糖渍,似笑非笑地在她耳边问:
“你方才说我好,那我问你。
我与季二郎谁更好?”
虞念秋玩得开心,脸蛋红扑扑的,眼睛晶亮地仰头道:
“阿兄我告诉你个秘密,我以后要嫁给光祖阿兄的。
所以你是最好,他是最最好。”
裴怀瑾只觉得迎头挨了一鞭子,抽得他心窝疼,双腿也后知后觉地酸软无力。
“你没良心!”
吃了他买的金乳酥和见风消,怀里揣着他送的木雕。
嘴里居然口口声声说要和别人好。
十岁的裴怀瑾怒气难消,抬手就在虞念秋肉嘟嘟的脸上掐了一下。
一掐,掐出个红印子。
这下虞念秋红了眼圈,气呼呼地张口咬裴怀瑾还没收回的手指头:
“你是最坏的阿兄!”
裴怀瑾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被咬,左手的食指被咬肿了,抖着指头放狠话:
“好啊!我最坏,以后再也不给你买吃的!”
两个人闹了大别扭,好几天碰面都不说话。
半个月后。
还是裴怀瑾忍不住,红着脸揣了包桂花糕去虞家……
日头西斜。
出来郊游的一行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车子满满当当地来,又满满当当地回去。
但是食材消耗了,车子倒是轻了不少。
到虞家门口,虞念秋下马告别:
“子瑕阿兄,今日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裴怀瑾也下了马,跟进虞家:
“秋娘,我有事需与你单独说。”
他这会儿有些严肃,虞子方等人也不多留,都往后院走了。
只余下裴怀瑾和虞念秋在外院。
“什么事?”虞念秋也好奇。
裴怀瑾脸色柔和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锦盒,递给她。
虞念秋:“这是?”
裴怀瑾:“送你的礼。”
虞念秋:“今日你已经费心了,不必再送,我可没那么娇气。”
“你先打开来看看。”裴怀瑾把锦盒塞到虞念秋手上。
虞念秋打开盒子,入目是两把黄金打造的花鸟牡丹梳篦。
时下女子爱美,多梳高髻,发髻底端插两枚小梳篦,既固定头发又美观。
虞夫人曾答应虞念秋,等虞念秋及笄,就送她金梳篦。
但真的到了虞念秋及笄那年,父母却都不在了。
她戴孝,素衣素裙,也无人为她操持及笄礼。
虞念秋眼睛有些酸胀:
“为何送我这个?”
“秋娘,这是你的及笄礼。”
裴怀瑾垂眸,一错不错地望着她,
“虞伯父和伯母不在了,但我还在。
你尽可娇气,有邻家阿兄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