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幸抬头,空洞的眼睛竟流出血,脸上的迷茫如找不到家的孩子。“整个京都真心待我好的只有三个,好不容易多了一个,你让我如何相信这是假的?”边止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人揪起蹂躏。 乌云悬在树顶上,细碎的雨滴,砸在树叶上,顺着树叶纹理悄悄落地。 布满死寂的空气中,只听得见姜幸泣血般怒吼。 “你懂什么!你没经历过我的人生,凭什么高高在上地评判我!” “我自幼丧母,姜国
乌云悬在树顶上,细碎的雨滴,砸在树叶上,顺着树叶纹理悄悄落地。
布满死寂的空气中,只听得见姜幸泣血般怒吼。
“你懂什么!你没经历过我的人生,凭什么高高在上地评判我!”
“我自幼丧母,姜国视我为福星,可周围人唤我为灾星,我活了多少年,就听了多少年的灾星,兄弟姊妹嫉妒我,深受父皇宠爱,京都贵族嫌弃我,深怕同我沾上一丝关系,被父皇选做驸马。”
“我也只是像同寻常女儿家般寻个心疼我的人,安安稳稳过一生,督主,这个想法很可笑吗?”
大滴大滴眼泪滚落,边止似被烫伤不敢伸手。
姜幸踉跄两下,跌坐在地,绝望将她包裹,她一点一点将自己环住抱紧,逼仄压抑的环境,又将她逼入被困太学墙角的记忆,她被人团团围住,耳边‘瞎子’‘灾星’字眼的讥嘲一声接着一声。
没人救她,他们只欺负她。
“我只是瞎子,不是灾星。”
姜幸低声的呢喃,似解释似自语。
她看似备受宠爱,备受尊敬,可这份宠爱尊敬,像空中悬浮的泡泡,一戳即破,显露出来的皆是不屑轻视。
偌大的京都对她好的竟只有三个。
皇帝疼爱她,可他是天子,诸多顾忌,皇祖母疼爱她,可她年事已高,百病缠身,喜欢大事化小,柳絮心疼她,可她只是个宫女,人微言轻。
好不容易多了一个沈御时,鲜衣怒马,宁愿挨上二十廷杖,也要同皇后呛声,同大公主争辩,将她受的委屈一一奉还。
她要如何相信这份毫不保留的偏爱,尽是算计。
姜幸抬头,空洞的眼睛竟流出血,脸上的迷茫如找不到家的孩子。
“整个京都真心待我好的只有三个,好不容易多了一个,你让我如何相信这是假的?”
边止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人揪起蹂躏。
他俯身想要将姜幸扶起来,手还未触碰到姜幸,就见她直挺挺朝地上倒去。
边止伸手一捞,将姜幸稳稳抱在怀里,见她眼睫紧闭,即使昏了过去,秀眉也蹙紧。
提步上马车,苍狼一把拉住准备上马车的柳絮,硬压着她,不让她上去。
边止轻轻擦着姜幸脸上的污渍,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丝。
姜幸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她又被困入幼年的噩梦中。
柳絮被人支开,她被人团团围着,好奇的手指在她身上戳来戳去。
她避不开,只能抓紧手里的明杖。
“她就是让大旱三年的姜国下雨的公主,我瞧着与我们也没什么不同。”
“笨,你当然瞧不出来,我可是知道,她是瞎子,不然,她怎么会拿着棍子。”
“你是瞎子吗?”
明杖被人夺取,唯一的安全消失,姜幸慌乱,脸上尽是无措。
“问你话呢!”
猛地一推让姜幸跌在地上,耳边是柳絮年幼的声音。
“不许你们欺负公主,奴婢要告诉皇上。”
“告诉也没用,皇上器重我家,绝对不会责罚我的!”
明杖在身上敲来敲去,身上传来的痛意让她忍不住缩成一团。
耳边是惊奇的声音。
“她真是瞎子!”
“她不但是瞎子,还是灾星,一出生就害死她亲娘。”
姜幸忍不住争辩。
“我不是灾星,我是福星,父皇说我是福星!”
明杖猛地打在身上,痛的姜幸没办法反驳,只能蜷缩。
“我说你是你就是!”
周围脚步声乱糟糟。
“大公主。”
姜幸抬头,脸上染上雀跃,是皇姐,皇姐来救她了!
“她就是灾星!”
姜幸不懂,为什么皇姐要这样说她,似委屈般轻喊。
“皇姐。”
“别叫我,我才没有你这个皇妹!”
姜娇的视而不见让他们更兴奋。
她捂着耳朵,可‘灾星’两个字还是能钻进她耳朵里。
“把她棍子丢了,你们以后都不准和他讲话。”
“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幸耳边才没有那令人崩溃的声音。
小小的柳絮捡起棍子,将姜幸扶起来,抹了一把自己手臂上的血。
“公主,我们告诉皇上去!”
姜幸点头,擦擦眼泪。
“我们放学了,就去找父皇。”
两个小小的身影还没走到御书房就被人拦下。
皇后和蔼的声音响起。
“听四公主嬷嬷说,四公主在太学受委屈了?”
姜幸点头,年幼的脸上都是认真,她仔仔细细说着那些人的恶行。
还以为皇后要为她主持公道。
慈爱的声音,说的话却是拉人入地狱。
“皇上那么疼你,你是不是也应该疼皇上。”
姜幸愣愣点头。
“不要让这些小事去打扰你父皇,好吗?”
姜幸抿嘴点头,眼泪浸湿眼眶。
两个小小的身影又相互扶着回宫。
姜幸被欺负狠了,连太学都不愿去。
“听四公主奶嬷嬷说,公主不想去太学?”
这次姜幸学乖了,没有说话,抿着嘴。
“看来公主不乖,本宫贵为你的母后,问你什么,你就该答,公主不乖,本宫便教教公主。”
姜幸不知道什么东西扎在自己身上,只是痛极了。
她委屈又不解。
“父皇不是把我挂在你名下,你不就是我母后,你为什么不疼我。”
“公主说笑了,公主又不是本宫亲生女儿,本宫为什么要疼你,公主的亲娘被公主害死了。”
轻飘飘又诛心的话让姜幸忘记哭泣。
……
床上的姜幸紧闭眼,脸上依旧毫无血色,昏睡中眼泪依旧不止。
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一边哭着一边呢喃着“父皇”。
边止的嗓子像被人掐住,他偏头问柳絮。
“你们公主受了很多委屈?”
柳絮抹着眼泪。
“督主,皇宫是吃人的地方,没有母妃的孩子都很苦。”
边止厌了声,挥手让人都走出去,轻拍着她,像是安抚。
安静的屋内突然传出一道自责。
“是臣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