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累了一天,靠进沙发里闭上眼睛,微蓝却不放过他,立即闪到他面前,闪动着黑眼睛,提醒他时间分秒流逝。然而微蓝说的对,面对老道的立春,任何试探都是危险的。试探失败,覆灭的不只是情报科,截获花名册的自己人也有可能受牵累。餐室飘来饭菜的香气,阿芬来叫他吃饭。英杨走进餐室坐下,桌上一道糖醋黄鱼全须全尾,没动过筷子。 他累了一天,靠进沙发里闭上眼睛,微蓝却不放过他,立即闪到他面前,闪动着黑眼睛,提醒他时间分秒流逝。然而微蓝说的对,面对老道的立春,任何试探都是危险的。试探失败,覆灭的不只是情报科,截获花名册的自己人也有
他累了一天,靠进沙发里闭上眼睛,微蓝却不放过他,立即闪到他面前,闪动着黑眼睛,提醒他时间分秒流逝。
然而微蓝说的对,面对老道的立春,任何试探都是危险的。试探失败,覆灭的不只是情报科,截获花名册的自己人也有可能受牵累。
餐室飘来饭菜的香气,阿芬来叫他吃饭。英杨走进餐室坐下,桌上一道糖醋黄鱼全须全尾,没动过筷子。
“大少爷晚上吃的什么?”英杨端起碗问。
“只吃青菜,”阿芬说:“烧了鱼炖了鸽子他都不吃。”
“也许吃素了,”英杨说:“吃素好,吃素不杀生。”
阿芬抿嘴一笑,却不接话。英杨吃着饭,脑子里乱哄哄全是微蓝立春藤原加北,人坐在餐室,心也不知在哪里。勉强吃罢搁了碗要上楼,却听阿芬说:“小少爷,你要跟着大少爷吃素吗?”
英杨顺口道:“我就是吃素做和尚,也绝不同他一个庙的。”说罢一转身,正看见英柏洲站在餐室门口,穿一身白西服配着白皮鞋,鬼魂似的。
英杨背脊发凉,想他走路怎么没声音,刚刚的话必定被他听去了。英柏洲并不理他,自顾开冰箱拿出一罐钙乳,找勺子挖出来塞进嘴里。英杨在边上看着,很觉得他变态,那东西能比糖醋黄鱼好吃?
“大少爷,你要出门吗?”阿芬怯生生问。
英柏洲仰脖灌掉整杯白开水,说:“对的。叫司机去准备汽车。”
“哦,那要准备夜宵吗?”阿芬又问。
“不用了。”英柏洲说着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拿起餐桌上的晚报。立春的事火烧眉毛,英杨心绪不佳,并不愿与英柏洲同桌寒喧,于是起身上楼回卧室。
他关上门又捋了一遍思路,觉得能派上用处的还是骆正风。
骆正风穷,因此爱财,找他办事回回都得出血。出血还得有包装,赤裸裸的钞票他不收的,掉价。英杨想起今天在码头的时候,骆正风仿佛对手表感兴趣。
他再次打开密码箱翻找存货,大多不合适,只有一块古董表凑合,这表是英华杰送的。英杨记的很清楚,那是他十五岁的年初一。表是给英柏洲准备的,可他没回来过年,英华杰大失所望,顺手把表给了英杨。
英华杰从没费心思给英杨准备过礼物,唯有这件,还是英柏洲不要的。
英杨在手里掂掂,认为它为上海情报科牺牲很值得。
他换了衣裳下楼,去海风俱乐部。骆正风没有家室,他的每个夜晚都消磨在海风俱乐部。租界里的宵禁在九点之后,执行也不够严格,这时候还不到九点,马路还留着热闹影子。
海风俱乐部华灯熠熠。它的前身是英国陆军俱乐部,二战爆发后,俱乐部关停出售,被挥金如土的沈三公子买下来,起先是个私人会所,慢慢竟做大了。俱乐部有三层,一楼是舞厅和餐厅,二楼是棋牌台球幻灯播放厅等等时髦项目,三楼美容美发量体做衣,太太小姐也爱来。
英杨把车停在门口,钥匙甩给泊车的小弟,刚进门便被任经理一把抱住,笑道:“小少爷如今是贵客了?为什么许多天不来?有什么新鲜去处,把我们给忘了?”
任经理来海风俱乐部时间不长,留两撇小胡子,白胖脸,远看像日本人的翻译官,其实很爱国,经常公然发表抗日言论,英杨都替他捏把汗。他爱国归爱国,为沈三公子打理海风毫不含糊,接待汉奸谈笑风生,人脉四通八达,上到金融机密下到黑市买卖,没有他不懂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