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则奕弯唇摇了摇头,正欲走,鹤台上的人忽然转了身。于辞刚晾完最后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额头出了层细汗,想回身迎风吹一吹,就倏然看见了那两抹站在廊桥上的身影。神情茫怔了片刻,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近期连日阴雨,纸张受潮,微微发软,于辞动作轻柔,半点不敢马虎,生怕不小心扯破了。 她之前也是听家里长辈说起才知道,老太太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信佛的。 二十年前的那场车祸,让程家遭受重创,程则奕幼年丧
近期连日阴雨,纸张受潮,微微发软,于辞动作轻柔,半点不敢马虎,生怕不小心扯破了。
她之前也是听家里长辈说起才知道,老太太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信佛的。
二十年前的那场车祸,让程家遭受重创,程则奕幼年丧考妣,二老暮年丧子媳。
然而实际上,那次车祸程则奕也在车里,是在程父程母的拼力保护下才险得生还,但却也是重伤住院,迟迟没醒来,医生一连报了好几次病危。
老太太向来不信神佛,第一次诚心祷告,便是从那时起的。
兰若寺山高路远,香火鼎盛,老人家徒步攀了一百零八节梯,于佛前长叩。
焚香鼎后的钟楼,传来一百零八声祈福钟响,经幡飘扬,众僧诵经,只为求一份平安。
后来,第二日程则奕真醒了。
老太太也开始了二十载的礼佛之路,并一直延续至今。
*
程则奕从廊后出来,行至曲水上的廊桥时无意瞥见了那抹立于一片书台间的身影。
那里本是“鹤台”,祖上养鹤的地方,位于水中央,四周皆是各式观景廊,错综的花架上爬满了白种木香。
她背对他而立,着一件鹅黄色提纱质小衫,底下配了条白色丝质的长裤。
上下衣皆宽松,虚虚罩着纤薄的身子,迎风鼓动。
一头乌发柔软顺直,披散在身后,发梢及腰,随着她的动作与风向微微浮动。
他驻了足。
身后,珅伯本打算去南园叫程则奕来用早点的,走至半途便瞧见他已出来了。
从石径绕来,站在身后,也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眼在鹤台上忙碌的身影。
浅笑了声,低声道了句:“小辞丫头一来,这园子才像是有了生趣一般。”
程则奕闻声怔了怔。
珅伯这才意识到自己开腔有点突兀,歉意道:“哎哟,看我,吓着你了!”
程则奕弯唇摇了摇头,正欲走,鹤台上的人忽然转了身。
于辞刚晾完最后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额头出了层细汗,想回身迎风吹一吹,就倏然看见了那两抹站在廊桥上的身影。
神情茫怔了片刻,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姑娘笑盈盈的脸迎着朝阳,两颊漾开一对小梨涡,眸子像是两湾月牙泉,长发别在耳后,额头光洁,发线规整,小小的鹅蛋脸,似是润玉。
适有风吹过,她的衣摆随同身后大片木香花一起浮动。
暗香浮涌,光影温柔。
程则奕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驻了片刻,微微颔了颔首,随后便收回了目光,欲走。
鹤台上的人却忽然叫了他一声:“小叔!”
语气微急切,似是怕他就这样走了。
他顿步看去。
姑娘已提着略宽大的裤摆从鹤台边的小石桥走过来了。
小石桥是用假山石装饰来的,崎岖不平,她低着头走得小心翼翼,踏上游廊时才小跑了起来,长发在身后跃动。
他看着她跑近,而后在他面前站定步子,气息微喘,眼睛亮亮地看向他:“你今天忙吗?”
他顿了顿,看向她似小鹿般明润的眸子,回:“不忙。”
清明国假时期,本就无杂事
声落,面前的人忽地咧开嘴角笑了,歪了歪头对着身后的珅伯唤了声:“珅伯!”
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像是在做什么秘密交易。
珅伯茫然了片刻,才忽地想起,连忙应:“好好好,知道了,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