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大伯母不喜欢她。晚上舒明朗来接舒瑶时,舒瑶趴在他背上,小手搂着他的脖子,声音讷讷的:“爸爸,我明天不想来大伯母家了。”“怎么了?”“爸爸,我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也可以的,我把门反锁,陌生人敲门我不会开门的。” 舒瑶快高考的时候,舒明朗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当时司机肇事逃逸了,他住进了重症监护。 班主任跟她说,不能让这件事影响你高考,让家里人去照顾你爸爸吧。 舒瑶只有一个大伯,但大伯一家永远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舒瑶快高考的时候,舒明朗出了很严重的车祸,当时司机肇事逃逸了,他住进了重症监护。
班主任跟她说,不能让这件事影响你高考,让家里人去照顾你爸爸吧。
舒瑶只有一个大伯,但大伯一家永远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无利不起早,没好处的事,他们是绝不沾手的。
明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奄奄一息躺在重症监护,明知道自己的亲侄女还有半个月就要高考了,但大伯只嘴上仁义,提了一箱牛奶去医院,还在舒瑶面前哭了几声:“你爸爸也是命苦,瑶瑶,辛苦你了,你一定要救你爸爸。”
然后就走了。
高昂的医药费难题摆在面前,舒瑶只能把房子挂出去卖,可卖房没那么快,爸爸躺在重症监护每天都需要钱,她就只能出去借。
爸爸的朋友们都很仗义,尽全力借钱给她。
可远远不够。
舒瑶只能厚着脸皮去跟大伯借,大伯母满嘴情义,说爸爸经常喜欢麻烦他们家,还说舒瑶小时后经常待在他家。
舒明朗是单亲爸爸,年轻的时候,因为工作,会顾不上舒瑶,有一次把舒瑶送到大伯母家,拜托大伯母照顾一下,但也仅有一次。
大伯母骂骂咧咧了一整天,在舒瑶面前阴阳怪气,半点好脸色都没有,中午吃饭,堂姐堂弟吃肉,大伯母只给了她一晚水泡饭,上面盖了一点咸菜。
五岁的舒瑶,已经懂得看人脸色了。
她知道,大伯母不喜欢她。
晚上舒明朗来接舒瑶时,舒瑶趴在他背上,小手搂着他的脖子,声音讷讷的:“爸爸,我明天不想来大伯母家了。”
“怎么了?”
“爸爸,我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也可以的,我把门反锁,陌生人敲门我不会开门的。”
“吃饭怎么解决呢?”
“我吃泡面就可以。”
“泡面哪里有营养?”
“那也比水泡饭加咸菜好啊。”
舒明朗有些哽咽,没有说话,背着小小的舒瑶在雪天理走了好久。
后来舒瑶周末的时候就进了托班,再没去过大伯母家。
大伯母却说她小时后经常住她家,说到最后,也只拿了五千块钱给她,舒瑶没要,因为她知道,要是她收了,多年以后,这五千块的情意会被大伯母说成五万,五十万。
她坐着公交车,滂沱的大雨,她没带伞,下车,冲到医院,全身的衣服都湿了。
她站在医院大厅的角落里,看着人来人往,哭得泣不成声。
过往行人偶尔会投以同情的眼神,可没人为她驻足。
班主任给她打来电话:“舒瑶,没几天就要考试了,你得回来了。”
舒瑶嚎啕大哭:“老师,考不上大学我还可以复读,可是爸爸要是没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简玥赶来的时候,舒瑶坐在角落里,眼角还挂着眼泪。
简玥蹲在她面前,递了一张卡给她。
“瑶瑶,这里面有十万,你拿去给叔叔付医药费。”
舒瑶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我软磨硬泡跟我爸爸要的,要是不够用,我再去跟我爸爸要。”
舒瑶一把抱住简玥,哽咽道:“谢谢你,等我家房子卖了,就立刻还给你。”
“你不用着急还。”
后来,爸爸的朋友又借了一笔钱给舒瑶,让她不要卖房子,慢慢还钱就好。
舒明朗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舒瑶上大学的时候,家里还欠了不少外债,虽然舒明朗让她安心念书,但她还是想靠自己缓解家里的经济压力,她找了份家教的工作,周六周日都要上课上到九点钟。
大二刚开学,一个晚上,舒瑶上完课往学校赶,从地铁出来,还有一段路程,坐黑车要十块钱,舒瑶舍不得,通常都是走路回学校的。
偏偏那一次,遇到了几个喝醉酒的男生,在快要到学校的小路上,拦住了她——
“哎哟,这不是江……江大的校花舒瑶嘛。”
舒瑶冷冷道:“不是,你认错人了。”
男生醉醺醺走过来,就想勾她的脖子:“怎么会认错呢?你长得这么漂亮,在我们大学城很红的知道吧?”
舒瑶心里发毛,故作镇定道:“我劝你别惹学法的,江城法院的副院长,都是我们的客座教授。”
为首的男生迟疑了一下,痞里痞气地笑:“我们又没想怎么样咯,前面有个烧烤摊子,陪哥哥们去吃烧烤,嗯?”
舒瑶的手已经摸到了手机,按下了快捷键报警,接着转身就跑。
几个男生飞快地跑过来,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跑什么跑……”
“唔……”男生却突然闷哼一声,后腰被人猛地踹了一脚,他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
舒瑶便看到了陆闻屿。
他站在路灯下面,犹如救世主降临,虽然平时高冷又毒舌,但此刻,舒瑶却觉得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四五个男生骂骂咧咧的:“劝你少管闲事。”
陆闻屿以一己之力抵抗五个男生,当然不是对手,舒瑶眼看着他被一个男生猛地踢中的腹部,又一个男生踹在他膝弯处,他半跪在地上。
舒瑶想要冲过来,陆闻屿朝她大吼:“快回学校,报警!”
舒瑶举着手机朝那几个男生大喊:“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了!”
那几个男生一人一脚踢在陆闻屿身上,以此泄愤。
舒瑶顾不得其他,冲进去,趴在陆闻屿身上,陆闻屿双目猩红,咬牙切齿:“让你走,你耳朵聋了?”
舒瑶不管不顾。
陆闻屿没办法,只能把她抱进了怀里,自己承受那些人的拳脚相加。
直到,警车到来。
舒瑶只知道,这几个邻校的学生后来都被开除了,而且判得不轻,学法的人较起真来,那真是够他们喝一壶的。
从派出所出来,两人走在寂静的小路上,陆闻屿对她似乎又生气又心疼:“为什么不打车回学校?”
舒瑶笑呵呵的:“因为能省十块钱啊。”
陆闻屿眉头皱得很深:“你就这么缺钱吗?”
舒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说不清自己那一刻究竟是什么心情。
委屈?
应该是委屈吧。
如果不是缺钱,谁不想过更好的日子?
那句话是真的,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