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试试,这个石头好看。“好看你就留着,打出去干什么。你们玩吧,我俩走了。少年约莫十二三岁,身板清瘦,浑身滑头气,方才那一串水花便是他顺手打的。见没人接话,他一撇嘴,拉着小瘦子径直上了大路。“别看了,让他们玩去,旋个水漂而已,掌握技巧你也能打出来。“什么技巧?”小瘦子笑眼如月,弯而明亮。高个头拍拍他的脑瓜,逗他道,“对石头念咒,‘给我旋’。“那不成。小瘦子邀他... 河道贯穿村郊,水清秀波,童声轻快。少年侧身抛掷,石子打着河面欢脱跳跃,连连漾开十道水涟才咚的沉入河底。河坡几个个头不一的男童看到这一幕赞佩鼓掌,随即抢着要展示自己的水漂。“让我来,我昨天还打出十二个呢,
河道贯穿村郊,水清秀波,童声轻快。
少年侧身抛掷,石子打着河面欢脱跳跃,连连漾开十道水涟才咚的沉入河底。
河坡几个个头不一的男童看到这一幕赞佩鼓掌,随即抢着要展示自己的水漂。
“让我来,我昨天还打出十二个呢,可惜你们没瞧见。”
“鬼信,有本事你现在打十二个出来。”
“贺德哥,你真厉害。”矮个头的小瘦子嬉笑着跑到少年身旁,摊开手心光润圆滑的鹅卵石。“再试试,这个石头好看。”
“好看你就留着,打出去干什么。你们玩吧,我俩走了。”少年约莫十二三岁,身板清瘦,浑身滑头气,方才那一串水花便是他顺手打的。
见没人接话,他一撇嘴,拉着小瘦子径直上了大路。
“别看了,让他们玩去,旋个水漂而已,掌握技巧你也能打出来。”
“什么技巧?”小瘦子笑眼如月,弯而明亮。
高个头拍拍他的脑瓜,逗他道,“对石头念咒,‘给我旋’。”
“那不成。”小瘦子邀他,“我娘那会儿煲了鱼,你等会去我家吃饭好吗?”
“不行,我一会儿得给我娘送饭。你赶紧回去吧,省的你娘又得到处找你。”高个头走上路,与小瘦子分了头。他瞅了眼山尖红日,索性放慢步子,反正落山前把饭送到田里去就成。
手里百无聊赖的抽着杂草,他一抬眼看见路头有辆牛车进村,赶牛的是城里的李叔,车后头坐了个生面姑娘。
抬手抵额,高个头虚眼细看,也看不真切。
牛车没走了,停在房屋夹道的路口。
李叔瞧见走近的人,笑问,“是贺德啊,你刚过来宋家门是开着没有?”
“张婶儿家?”陈贺德将手里树枝丢掉,想了想说好像关着。
李叔一听,嘀咕起来。
“不是说好今天捎亲下来嘛,咋还出去溜达了。”
陈贺德偏头看向李叔身后,距离近了才瞧清长相。
后坐之人浅白布衣,乌发以木簪简竖,一张净白的面又正又美,眼噙温春,鼻似琢玉,颔首时脖颈两线被余晖勾勒,描了一层金边。
原来不是姑娘。
他想着,一边迈步回跑一头叫。“张婶儿,你在没,李叔把你亲戚带来了,赶紧出来招客了。”
叫了几声,里头没人应。
他见门没上锁,寻思张婶儿可能去菜地了。
转眼又想起大嘴婶说宋大郎要娶个男媳妇,等不了多久宋媳准会把人张罗来。
他又看向那个所谓的远亲,瞪眼咋舌。
李叔见状,跟陈贺德招了招手示意他不用叫了。那小郎君已站在牛车旁,体态端清,犹如知礼怀德的少年学子。
“他,咋,怎么是要嫁给宋大哥的男媳妇吗?”陈贺德手一指,舌头打结。
李叔懵了,责道:“瞎说啥呢,啥男媳妇儿,这是宋家远亲,我给人家顺带捎一程。”
他纳闷的盯着陈贺德,暗骂这小子不学好,东边不搭西边的瞎掰。
陈贺德那几嗓子一喊,宋家大门没开,挨家的邻居倒是出来的不少,这下凑热闹的可聚了一堆。
一伙子人如临新奇,探头探脑的交头接耳,时不时还要拿手点两下。
李叔也是越听越怪了,他看向小郎君,伸手指向一个门院,嘱咐道,“那个院里有桂树,墙上有藤的就是,你不要乱走,就在那门口等着,估计屋里人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郎君心不在焉,微微点了下头。
“行,那我就回去了,时候不早了。”
望着牛车消失,小郎君神情忧郁的默了片刻,走到那院门外静静等候。
几道视线仍在上下扫射,他与那些人碰了目光,发觉自己衣衫仆仆,便拍了拍身上尘灰。
略一犹豫,他同那盯着自己的孩子问道:“你好,请问这户是宋姓吗?”
陈贺德点了点头,确信了他不是什么远亲。
“对。我听他们说宋大哥要娶个男媳妇,没想到是真的。”
闻言,小郎君点了点头,自道,“还好。”
什么叫还好?给人做男媳妇也叫好?陈贺德不理解。
而后围观者的哂笑飘了过来,他们就在树下以眼神鄙夷,且畅所欲言。
“可遭了笑了,没想到她真就将个男子弄进家门。”
“是啊,这才多久,宋家娘子看来是真心急了,不然哪里会稀里糊涂就答应买个男儿媳。”
“她可最好面子,毕竟和我们不同,不过再怎么深闺养的,也得随俗。话说,这年轻的小哥真是俊啊,我真当是宋家亲来的,瞧着清面的人,咋能搞来的。”
“哎哟笑死我,你这眼妇,再好看也是带根的,人家清孰规矩的连姑娘都从不冒眼看,你说这回来得是个什么脸色。”
“那谁知道,哈哈哈。”
瞅见太阳快落山,陈贺德也不敢再晃悠了,赶忙折身往自家方向走,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一个身挎包袱的熟悉身影。
“清孰哥。”他跑上前,迫不及待的描述情况,“你今天回来的正好啊,你的……你的那个媳妇到了,在门前等你呢。”
宋清孰生得一张少言内敛的俊脸,身量高挺,肩宽腰窄,今日穿着当差的黑衣,十分利落。
听到这没头没脑的话,他轻皱了眉,并未理会。
陈贺德有些悻悻,看了看后头欲言又止的张婶儿。
“清孰哥,你还不知道吗?李叔把人带来的,白白的瘦瘦的。村里人都在大嘴巴呢,说那是给你养喜的男妻。”
蓦地,宋清孰止步回望向张万珍,一双眼满是审视。
张万珍是有喜有忧,她不怕别人笑话,可就怕儿子不愿。她在城中几个奴窑徘徊犹豫,直到有个人牙劝她把做了奴的苦命人买回去是积德,才终下决心。
避开宋清孰的视线,她干笑道,“我就等你今天回来说这事的。”
事情既定,宋清孰不再追问。
门前一群或站或蹲的邻里见口中主角亮相,立马换了神情。
只因宋清孰精明能干,还在城中贵府当差,这样的人总是受人高看的。
一个挑着米虫的妇人起先道,“这下有着落了,虽说难听了些,不过比起终身大事,暂时要个男媳妇没啥。”
有人接话,“是啊,喜事登门,过不了多久霉头就去了。”
另一人拿眼睛示意,“清孰,那男媳妇相貌漂亮,看着也挺实在,在这等了好一会儿了,就是不说话,快领进去吧。”
早听烦的陈贺德在一旁学腔搭调,“我看您在这大嘴巴好一会儿了,怎不进去。”
“什么?”那人愤愤然地瞪着陈贺德,“你这个臭小子,有爹生没爹教的,瞎说话小心找抽。”
“那也轮不到你抽。”陈贺德朝那人扯了个鬼脸,故作嫌弃的摇摇晃晃走了。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当着宋清孰面儿一堆人都自觉沉默。
宋清孰转头,注意到旁侧那默默静立的人,兀自进了门。
深知理亏的张万珍不敢应付,只得站在院内,等待儿子对此的态度。
“那个……你不肯领他进门吗?”她心虚开口。
宋清孰神色冷冽,提了旧事。
当年宋宴迟喜中举人,设宴摆酒,一过路的半仙进门入席,本应十五到瞻福寺为祖供香的宋宴迟听了半仙祝词,改为十四上山。
彼时宋清孰六岁,缠着父亲如何也不肯他远出,张景意只好去将他揽抱进怀中。宋宴迟牵着母子二人,温言哄他会求寺里福雕回来,这才罢休。
岂料那日暴雨忽降,急如猛兽,瞻福寺处顶峰,上山需攀步千梯,已行到中途的宋宴迟等人无可避躲,眼睁睁目睹泥水从上方直冲而下。
等到雨止洪退,公差才从厚沉的淤泥里找到尸体。
“荒谬之词,母亲何以会信。”
当年是,今时亦是。
张万珍捏着颤抖的手,心如针刺。
围观的人还未散,窃窃私语般谈起宋家从前。
无非是议人下石,少年听在耳中只觉五味杂陈。他盯着地石出神,腕上忽地一紧,薄温透过衣料贴入肤。
他怔怔抬头,与一双清冷深目对上。
“先进来。”
宋清孰将他带进院后,便坐在桂树下雕刻一块方木。
院内两坐一站,各自缄默,静的能听见锥刀划木的呲呲声。
到此张万珍只得将经过和盘托出,话到中途,眼下已布满泪痕。
男子不答语,碎木屑已将他手心填满。
张万珍不再顾忌,泪眼婆娑地阐明重点。
“我是糊涂,可你的事我哪敢大意,当初请人追魂,你爹的灵位确实显应了,先生说他子下无后,如今又像征兆起显,我……我这才想着试一试……”她已泣不成声,为子心忧的模样叫人动容。
这般软磨软泡下,男子终于站起身,他看向少年。
“人不应为稽谈中伤,你若非走投无路,最好尽早离开。”
一句劝告,使张万珍有些措不及防,少年则沉默着没有回答。
等宋清孰进了内屋,她才擦干泪问。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声色清澈。“阿骆。”
他答的是奴名,张万珍又问,“我说你正名?”
少年卑着头,恭敬道,“苏九祯。”
小说《败玉金绥》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