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为了完成自己的计划,将自己伪装成被官兵抓来的壮丁,并且在河堤的工地上十分活跃,原因十分简单,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的对河堤有所了解,这样才有助于他的计划。 是日,一群河工放下手里的活计,纷纷离开河堤,在河堤左侧的空地上,放着一排排的简易茅草屋,这些茅草屋是供给河工们的住所,几年的时间,河工们就住在这些简陋的茅草屋内,白天修建河堤,晚上在此休息,现在,午时他们也能享受一个时辰的清 张大山从未来过皇城司的冰井务,如果有可能,他宁愿一辈子也不来。 外界许多人对皇城司的诟病,不仅仅是限于情报的收集和对临安城的监控,这些在历代朝廷朝廷统治中都屡见不鲜,只要不太出格,百官不会多言
张大山从未来过皇城司的冰井务,如果有可能,他宁愿一辈子也不来。
外界许多人对皇城司的诟病,不仅仅是限于情报的收集和对临安城的监控,这些在历代朝廷朝廷统治中都屡见不鲜,只要不太出格,百官不会多言,百姓更是无从知晓,只要遵守朝廷法度,自然相安无事。
让皇城司臭名昭著的,更多的就是冰井务。
顾名思义,冰井务表面上是专门负责大内及临安城内达官贵人们的用冰事宜,整个临安最大的冰窖就在皇城司内。
至于为何皇城司有这么一个职能,却无人能说的清楚,传言当年太祖成立武德司时就有了冰井务,或许在当时,太祖认为大内用冰也是一项重要事宜,不可假他人之手,于是便将冰井务安置在皇城司。
历朝历代,冰井务都安置在皇城司,从未有人提议将其单独设司,这或许让很多人不理解,一个专门管理冰窖的芝麻大小的官署,和皇城司毫无关联,为何会一直安置在其中呢。
这个疑问在张大山被调进皇城司之前也一直存在他的脑子里,但后来找知情人士稍微一打听,便了然于胸。
原来,当年太祖将冰井务后,因为在皇城司内恰好没有关押犯人的牢房,而冰井务的冰窖是一处绝佳之地,阴暗、潮湿、冰冷,最重要的是,这里对外说是冰窖,可以掩人耳目。
于是冰井务就成了皇城司的专属监狱,许多朝中大臣、平民百姓等都进到过这里,能活着出去的十不存一,堪称冰狱。
关于冰井务的传言有很多,大都是捕风捉影,但其中一点是真的,那就是进去这里的人,就别想囫囵个完整地出来,总而言之,冰井务就是一个魔窟的代名词。
张大山被游炼拉着,一起来到冰井务,他看到这里进进出出都在运着巨大的冰块,这些冰块大都会沿着临安城内的内河网,运到六部桥附近,再由留在此处的相关官吏经东便门运至大内,有一小部分则会分给其余有需要的王公贵族。
所有的冰运出去之前,都要有预收的票据,这是冰井务的官吏提前根据冰窖里冰的数量做拟定,然后由需要冰的地方拿来需要多少冰的请核相对照,然后根据实际数量做计划,比如你需要 10 块冰,他需要 20 块,但是票据上暂时只有 20 块冰,要么只能等新的冰制作好,怎么办?只能你 8 块,他 12 块。
这种工作十分繁琐,但大体上还过得去,毕竟能用上冰井务里冰的,在临安城也是少数。
穿过湿漉漉又阴冷的大厅,绕过一个地下走廊,这里开始变得黑暗,两边有许多火把,走廊一直蜿蜒向下,张大山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前方幽暗的地方传来阵阵阴风,直教他全身发颤。
往里走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张大山隐约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哀嚎声,如阿鼻地狱里的恶鬼发出的勾人心魄的叫声,使他心神不宁。
看出了张大山的不安,游炼心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给他鼓励。
他转头看了一眼游炼心,点头表示感谢,深吸了一口冰凉的气息,鼓起了勇气,和游炼心快步向前走去。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这里是在冰窖旁另外开凿的一个地下空间,和冰窖有一堵墙之隔,由于离冰窖比较近,这里常年阴冷潮湿,比一般的地下牢房都要冷上一些。
游炼心是这里的常客,他此前抓过不少人来过这里,所以这里的狱卒都认识他。
见他到来,一个狱卒快步上前,脸上挂着笑容,对游炼心点头道:“哎呦,游探事,您今儿个又来了,还抓了一个,这又是犯了什么事儿?让我猜猜。”说着就上下打量着张大山。
此时的张大山双手被反绑,身上那件崭新的探事服也不见其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黑色的夜行服,脸上还被打了一拳,红肿一片,甚是狼狈。
狱卒在张大山身旁转了一圈后,开口道:“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还穿着夜行服,怕不是一个采花大盗吧,哈哈哈。”
狱卒说话声音不大,但在这空旷的地牢里,声音被放大了数倍,来回飘荡,久久不灭,其余的狱卒听到后也是放声大笑,笑声中带有一丝猥琐的气息。
游炼心表情严肃,他对狱卒说道:“此人是重犯,需要单独关押,每日我会来这里审问一次,你们不得动他,少一根毛,我弄死你们。”
此时他那阎王的气势尽显无疑,狱卒们纷纷闭上嘴巴,脸上略带惊恐的看着他,心中都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活阎王,他既然说出口,就一定做得到,当下不敢停留,头前带路,将二人引进到一处单独的牢房内。
说是单独的牢房,环境也没好到哪里去,地上湿漉漉的,只有一块破烂的床板放在用干草铺就的地面,墙角边有一个木桶,里面发着排泄物的恶臭。
看着张大山被关进牢房后,游炼心也不避讳,直接当着狱卒的面对他说道:“你放心在此,你们的人不可能找到你的,等我们根据你的情报抓到程松,便会信守承诺共诺放了你。”
说完叮嘱狱卒:“一定要看好他,如果出事,后果自负。”
狱卒连忙点头,表示一定会像看勾栏瓦舍女子一般看着他,绝不会让他跑掉或者出事。
游炼心满意地点点头,便离开了冰井务。
……
程松此时还在河堤的工地上干着活,他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的身份,除了聂子述,无人知道这一个一脸大胡子的人是从何而来,当然他们也不关心,河堤上的河工彼此间除了是一个村舍的,都不认识。
而程松隐藏自己的手段和常人不同,常人若是遇到程松这般的境地,只怕是尽量找一个无人的地方躲藏起来,哪敢暴露于这朗朗乾坤之下,而他深谙易理,了解大隐隐于市的真谛,即便这河堤上有他计划最为重要的一环。
和其余河工安放好一块巨石后,程松也顿感疲乏,恰好临近午时,河堤上在烈日下无法做工,否则会出现大面积中暑的情况,虽然聂子述在内的许多官吏不愿意让河工们浪费时间休息。
此前发生过一件事,由于聂子述想赶在中秋前完工,对河堤的工期卡的十分严格,那时还是大暑时节,天气闷热难耐,但聂子述却下令让河工们午时不得休息,用完干粮后便让他们顶着酷热做工。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但也分什么时候,河工们一开始还很听话,虽有怨言,却敢怒不敢言。
但是人乃是血肉之躯,如何能在烈日下长时间做工,很快便晕倒数人,甚至有几人暴毙而亡。
这件事在河工中引起了不少骚动,差一点就激起民变,好在聂子述应对得当,对逝者百姓的家属给予钱财安抚,随后宣布午后休息一个时辰的制度,这才平息了河工们的怒火。
有鉴于此,河工们自发的在临近午时后便不再劳作。
程松为了完成自己的计划,将自己伪装成被官兵抓来的壮丁,并且在河堤的工地上十分活跃,原因十分简单,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的对河堤有所了解,这样才有助于他的计划。
是日,一群河工放下手里的活计,纷纷离开河堤,在河堤左侧的空地上,放着一排排的简易茅草屋,这些茅草屋是供给河工们的住所,几年的时间,河工们就住在这些简陋的茅草屋内,白天修建河堤,晚上在此休息,现在,午时他们也能享受一个时辰的清闲时光了。
一群汉子排着队,在茅房屋一旁领取午食。
程松来到此地已经两日有余,在此期间,他认识了一个名为刘大壮的汉子,他乃是临安周边人士,家中贫寒,正好在此处做工,已有两年时间。
刘大壮说来这里做工虽然苦闷,但好歹不会饿死。他对程松编造的经历很是同情,认为他们都是这天底下最为穷苦之人,穷苦之人自当是相互帮衬着。
程松这几日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了刘大壮许多关于河堤的事情,比如他知道了新河河堤用的石头乃是茶园石,又比如他弄清楚了这里的大致河工人数和看管的士卒人数。
但是还有许多他不甚了解,这时候程松和刘大壮在一起,他们蹲在茅草房一边的空地上,这里有大的碎石块,许多坏掉或者不用的石头都会对堆放在这里,每日必须拉走部分。
程松吃完手里的一个馒头,喝了一口水,大大咧咧的对刘大壮说道:“大壮,你说河堤能按时完工吗?”
刘大壮咽了一口水,将嘴角处的馒头屑用舌头一舔,裹进了嘴巴里,然后喉咙用力一咽,一只手握拳在胸口捶了两下,努力将卡在喉咙处的馒头给压了下去。
然后他回答程松道:“那我可不知道,不过应该可以,你不知道,你来之前的一个月,我们都涨了工钱,所以现在大家干活都很起劲,”
“那为什么晚上不干呢。”
“晚上?王老哥,你是不是傻了。”王五六,是程松的化名。
刘大壮接着说:“晚上黑黢麻黑的,怎么干,不过你还别说,工头还真带我们夜里干过一次,点了老多火把,可还是干不了。”
“为什么?”程松好奇地问。
“还是太黑了,你说那大石块掉在天上,看也看不见,火把才能照多远,还砸了一个人,只得作罢。”
“所以,现在晚上是不会再开工的,对吧。”
“那是自然。”
程松不再说话,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不好不,“看来今晚就要行动了。”他在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