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虽然身处兵部职方司这般要地,也能接触到几乎所有兵部的重大决策和机密,却只是一个小小的郎中,无权无势,这段日子只得在家中借酒消愁,精神萎靡。 现在游炼心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希望,看见了一个为自己父亲报仇、维护南尽忠将军一生名誉的希望。但是他目前还不能向游炼心表明自己全部的心声,一个皇城司的鹰犬,他必须谨慎对待,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万劫不复,南一见识过朝廷中的尔虞我诈,知道如何在官场中保护自 南一自从在前日见了游炼心之后便一直心神不宁,尤其是知道程松已经身在临安城内。 父亲南尽忠的死使他一直心神不宁,尤其是朝廷中居然有流言,传说南尽忠也是程松同党,同样反叛朝廷投靠了金人,这才被吴曦
南一自从在前日见了游炼心之后便一直心神不宁,尤其是知道程松已经身在临安城内。
父亲南尽忠的死使他一直心神不宁,尤其是朝廷中居然有流言,传说南尽忠也是程松同党,同样反叛朝廷投靠了金人,这才被吴曦所杀,其依据非常荒谬,但在朝廷中却很有市场。
他们指责的理由无非是南尽忠素来和程松关系要好,且二人相识多年,在兴州搭档镇守许久,可见感情之深,程松怎会杀了他独自逃走,定然是一伙的。
由于兴州地处偏远,又是目前朝廷和金人在边境直接接触的重镇,势力错综复杂,朝廷一般人很难安插自己的人在其中,当今宰相韩侂胄为了稳住边境形势,拉拢四川的吴曦,将其调任兴州,更是让兴州变得如铁通一般。
南一决此前对自己父亲的死毫无头绪,朝廷中讳莫如深的态度让他十分愤怒。
“为了所谓的大局就要牺牲我父亲吗?为了所谓的北伐大业,就要一位为国尽忠几十载的老将枉死吗?”南一无时无刻不在心中咆哮着、呐喊着、控诉着。
可是他虽然身处兵部职方司这般要地,也能接触到几乎所有兵部的重大决策和机密,却只是一个小小的郎中,无权无势,这段日子只得在家中借酒消愁,精神萎靡。
现在游炼心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希望,看见了一个为自己父亲报仇、维护南尽忠将军一生名誉的希望。但是他目前还不能向游炼心表明自己全部的心声,一个皇城司的鹰犬,他必须谨慎对待,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万劫不复,南一见识过朝廷中的尔虞我诈,知道如何在官场中保护自己。
他还需要观察,观察游炼心是否是那一个值得自己信任的人,虽然时间紧迫,但是他知道,观察是必须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看着午后挂在天空上的烈阳,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神迷离,自言自语道:
“再猛烈的阳光,也总有落下的时候。”
……
整个午后,程松都在河堤上和其他河工一起干活,不消两日的功夫,他身上已被毒辣的太阳晒得黝黑,虽然他在兴州的西北之地不惧风霜,但他毕竟是文官出身,自然不如武将的皮糙肉厚。
不过程松也不是娇生惯养之人,他生的膀大腰圆,身材高大,若不是知道他的底细,很难想象这么一个西北壮汉是一路考学考将上来的二榜进士,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聂子述一直在暗中注视着程松,他收留程松,无非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可这是在昨日。
今日的聂子述心境完全起了转变,昨夜回到临安城内的家中时,他越想心中越不安,程松被暗中通缉,事情必然不小,他虽然出于报恩的心思暂时收留了他,他也说了被抓到后不会连累自己,毕竟河工几百号人,程松自己混进来也不无道理。
可聂子述显然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程松所犯之事或许涉及机密,如果东窗事发程松被抓,他自然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说自己不知道程松为何会早工地上。
但是朝廷那帮人行吗?答案是:无所谓!
届时,不管聂子述是不是真的包庇了程松,都无所谓,因为极有可能,但凡是接触程松的人,都会被一一严格审问,若有半点的疑点存在,都会万劫不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行事准则,不光是在江湖之中,朝廷里有时候也信奉此道。
聂子述越想越心惊,冷汗不断的在额头渗出,整个夜晚,他都没有睡好,一大早起来后,来到河堤上,就在远处默默注视着程松,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处理他。
将他交给朝廷?那岂不是背信弃义。程松被抓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你也跑不掉,你想因为他毁掉自己的融化富贵之路吗?
有两个声音此时在聂子述的脑海中不断交织出现,也让他十分纠结。
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后者的声音渐渐占据了主动权,他看向远处程松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冰冷起来。
程松对此毫无察觉,当然,他不需要去考虑这些,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探查河堤上所有情况,然后找到最合适的时机。
因为,他要毁掉河堤,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他最低的要求,则是让河堤无法按时竣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沦落至此,也是因为这座河堤。
现在,他必须要完成自己使命,她在等待,等待落日的到来。
……
游炼心在暗中注视着一切。
让张大山假扮黑衣人,是为了引诱出潜伏在皇城司内的奸细。
在仵作房检查尸体时,他就想到了这一招,目前线索全断,只是在苏瑞家外守株待兔,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新的线索的,必须另辟蹊径。
假扮黑衣人也是无奈之举,这有赌的成分,万一奸细不上钩,他们就会看清游炼心的虚实,到时候恐怕要抓住这些老鼠,就难如登天了。
张大山此时却心中忐忑,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罪,虽然在加入皇城司时有过心里准备,但是也不是这般被人扔在冰井务的大牢里。
可形势比人强,官大一级压死人,游炼心让他假装黑衣人,他反抗也无用。
只是张大山不明白,为何皇城司里人才济济,非要招他一个菜鸟。
他把心里的疑问和盘托出,游炼心只回答了他一句话:“因为你嫩。”
这算什么回答,张大山心中不解。
但上官不搭理你,作为下属自然是只能当吃这个哑巴亏了。
在这阴暗潮湿且比一般牢房都要阴冷书本的地牢中,张大山紧张地注视着一切,游炼告诉他会有人来暗杀他,让他务必谨慎。
“好你个游炼心,看我出之后不去司使那告你一状,拿我当诱饵,在这鬼地方,真有人要杀我,也得派几个人保护我啊,就这么把我放在这里,几个看着不咋样的狱卒,还不如我。”张大山此时只能在心中怒骂游炼心,才能缓解自己的目前心中的不安。
时间在冰井务的地牢中仿佛静止了一般,除了能听到其它牢房传出犯人的哀嚎声之外,别无他声。
不仅如此,冰井务每天都会有许多犯人被押送进来,当然,也有很多犯人被抬了出去,这些犯人永远都无法活着见到地牢外的太阳。
就这样在人来人往的地牢中,张大山不知不觉地犯起了困,人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不单单只有越发敏感这一个作用,更多时候,在紧张过后,人就会产生一种极度的疲倦感,这就类似于一个人在遇到生死危局时,身体爆发出极强的能量,此时的人体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如果精神一旦出现一丝的松懈,那么身体就会比往常更容易感觉到累,现在的张大山,就是处在这种状态之下,一日的奔波让他本就心神俱疲,又加上被游炼心的不靠谱计划弄得心神不宁,来到传说中的冰井务,又在他那幼小的心灵中增加了一块巨大的石砖,使他的胸口喘不上气来。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对死亡的恐惧,才是让张大山担忧的根本原因,当然这是一个正常人的正常反应罢了。
张大山在迷迷糊糊中被一阵金属摩擦的声响给惊醒,他惊恐地在木板床上翻起了身,一下子就滚落在干草堆上,他见两个狱卒打开了牢门,铁链互相抽拉发出了“咔啦咔啦”的声响。
张大山一脸惊恐,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计划的一部分,还是说这两个人就是游炼心嘴里的奸细。
他两手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但由于地上的草很滑,手忙脚乱之下,竟然没有成功,他只好用腿蹬在地上向后退去,只退了两三步,就被两个狱卒一左一右的抱住手臂,然后向上一提给架了起来,随后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出了牢房。
张大山十分害怕,他用一种近似要哭了的腔调说道:“两位大哥,这是要对哪儿啊。”
可是两个狱卒就像是木头人,不管她怎么询问甚至哀求,都不管用,两个人一直一言不发。
就这样,张大山被拖到了大概几十米,从狭窄牢房中被拖到了一间更大的牢房,但是这里不关押犯人,因为这里是审讯犯人的地方。
在张大山被拖拽进来时,他看到几个狱卒正在把一个已经不知是死是活的浑身是血的犯人给抬了出去。
张大山忍住了想要呕吐的冲动,他此刻脚上已经开始发软,可即便这样,也无济于事。
他被绑在了一根两人高的木头桩子上,两手被横着拴在另一个小一点的木桩上,呈现一个“十”字形。
张大山真的慌了,但此时此刻,他只能选择相信游炼心了,他对着狱卒说道:“喂,我是游探事抓进来的,我有重要情报,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
挣扎了一番,此时从审讯室外走进来一个人,张大山见此人温文儒雅,貌似潘安,身着一件素色儒衣,胸前绣着一朵莲花。
张大山心中一惊: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貌的男子,而且还是出现在这世间最为肮脏的冰井务地牢之中。
未等他分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时,来人开口自报家门:
“吾名谢斌,是这小小冰井务的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