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四喜忍不住问,“哎,老伯,刚才那位是您的……” 老头说:“我内人。” 陈四喜“啧”了一声,“都凶悍成这样了,您还敢跟她过下去呢?” “欸,小兄弟此言差矣。”老头坐正身子,“妇人家,偶尔撒撒娇,老爷们儿多包容包容就是了,不至于闹大,不至于闹大。” “捉鬼师?” 谢锡留意到郑小小在打瞌睡,声音放低不少,“没听说过。” 陈四喜好奇了,“那你们去县城干嘛?” “有事。” “哎我……”陈四喜刚想说点儿什么。 谢锡打断他,
“捉鬼师?”
谢锡留意到郑小小在打瞌睡,声音放低不少,“没听说过。”
陈四喜好奇了,“那你们去县城干嘛?”
“有事。”
“哎我……”陈四喜刚想说点儿什么。
谢锡打断他,“有什么话,到了县里再说。”
陈四喜闻言,不得不闭了嘴。
虽然他是个话痨,一路上没个人说说话心里憋得慌。
可谁让车里坐着他的救命恩人郑小小来着。
二人一路安静,直到骡车入了县城,车厢外传来熙熙攘攘的喧闹声。
郑小小睁开眼睛。
谢锡道:“下车了。”
郑小小嗯了声,正想随着谢锡下车。
前头不远处突然传来动静。
不多会儿,就见个身穿灰袍的老头脚底抹油似的飞快朝这边跑来。
他身后,跟着个手举菜刀的妇人。
妇人一脸凶悍,一面追一面大骂,“顾二狗,你竟敢藏私房钱,老娘剁了你!”
被称作“顾二狗”的老头显然已经被菜刀追习惯了,轻车熟路躲开街道上的人。
原本想拐入旁边巷子的。
没料到这地方竟然停了一辆骡车。
他来不及刹住脚,“嘭”一声整个人撞了上来。
好在没被撞晕。
他利落地跳上骡车,钻进车厢,又利落地吩咐车夫陈四喜,“小兄弟,有劳了,帮我躲开我家内人。”
陈四喜忍不住狠狠抽了抽嘴角。
看到那妇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爹要他娶的苍梧山那位女弟子。
想他年纪轻轻才十六岁,竟然没有老头那样利落的身手,这要是以后被追着砍,岂不是死定了么?
想到这儿,陈四喜还未娶,就先把自个儿吓出一身冷汗。
车厢里,谢锡、郑小小和突然冒出来的老头六目相对。
老头露出一个得体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抱歉了两位,情况紧急,借你们的车一用。”
郑小小没说话,谢锡多看了老头两眼,也陷入了沉默。
陈四喜忍不住问,“哎,老伯,刚才那位是您的……”
老头说:“我内人。”
陈四喜“啧”了一声,“都凶悍成这样了,您还敢跟她过下去呢?”
“欸,小兄弟此言差矣。”老头坐正身子,“妇人家,偶尔撒撒娇,老爷们儿多包容包容就是了,不至于闹大,不至于闹大。”
头回见到把惧内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陈四喜:“……大娘撒娇的方式还挺特别哈。”
老头跟陈四喜对完话,目光在谢锡和郑小小身上打量了一圈。
“小兄弟,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老头问谢锡。
谢锡道:“随便逛逛。”
骡车后头,妇人暴怒的声音传来,“顾二狗!你还有脸躲?给我滚下来!”
老头歪着身子,半个脑袋探出车窗,高声回道:“夫人放心,我随便逛逛,去去就回。”
陈四喜是真怕那妇人追上来一刀劈了他的骡车。
“老伯,要不我还是靠边停把您放下去吧?有什么事儿,您好好跟大娘谈谈。”
“不用不用。”老头乐呵呵道,“小兄弟你只管赶车,一会儿消停了我请你喝茶。”
满大街的人都盯着一个疯婆子举着菜刀追着一辆骡车砍,陈四喜能冷静下来就见鬼了。
他哆哆嗦嗦地喊,“谢锡,你倒是说句话呀!”
谢锡道:“骡车是你的,你想停就停,想走就走,没人能拦你。”
就这架势,陈四喜敢停吗?
他只能不停地挥鞭打在骡子背上。
骡子毕竟不是马儿,跑再快也没有马儿快。
老头却不紧不慢,撩开车帘指挥着陈四喜准确避让,逐渐拐入巷子里,最后成功甩开了妇人。
骡车最终在一家客人不算多的小茶馆前停下。
陈四喜惊吓过度,这会儿额头上后背上全是冷汗。
回头见老头神清气爽地挑帘下来,他有些郁闷。
连街上哪里有个坑哪里有根木桩子,哪里行人多,哪里好避让,哪条巷子最保险都一清二楚。
这老头是被追着砍了多少次啊?
“三位,刚才说了请你们喝茶的,就是这儿了。”
老头已经下了车,说话的语气礼貌又不失儒雅。
任谁都无法想象,一刻钟前,他正被媳妇儿满大街追着砍。
陈四喜没吭声,望向陆续下车的谢锡二人。
谢锡道了声,“多谢。”
老头面上露出笑容,“里边儿请。”
茶馆开在巷子深处,比不得街面上还能听小曲儿听评书的茶楼热闹。
此处格外的安静。
但有一点好,就是干净。
一眼望去,摆件虽不多,却都整洁有序。
仅有的三两位客人的说话声也很轻,不喧闹,让人觉着舒心。
老头应该是这儿的常客了,小二一见他,问都没问就给安排了靠里的包厢。
老头说了请客,亲自去柜台点了一壶茶,一碟卤花生和一碟酱鸭舌。
趁着老头没回来,陈四喜小声问谢锡,“他待会儿该不会还要坐我的车回去吧?”
谢锡懒得跟他讨论这种问题,“他把你当车夫,你收钱就是。”
“得了吧!”陈四喜撇撇嘴,“你们没听那疯婆子说吗?老头藏私房钱,我要是收钱,他把私房钱给了我,那被砍的可能就是我了。”
话到这儿,他又开始后怕,“要我说,这茶咱都不该喝,要不趁他还没回来,咱仨偷偷溜走算了,反正又不认识,就当是我倒霉,出门忘了看黄历。”
说着,望向郑小小,“大师,你快给我看看,我这两天是不是又撞什么脏东西了?”
否则哪有一出门就这么倒霉的!
郑小小说:“撞了多嘴煞,把嘴巴闭上就化解了。”
陈四喜半天才反应过来郑小小是在嫌他聒噪。
他还没出口的话只能全部吞回肚子里,又坐不住,探出半个脑袋往包厢外瞄。
就见老头站在柜台前,跟掌柜的正说着什么。
虽然听不到,但陈四喜能看出,掌柜的神色之间满是恭敬。
陈四喜纳闷了,“这老头穿得挺朴素,啥也看不出来,该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吧?”
“不对不对!”想到这儿,他又自我否决了,“那疯婆子管他叫顾二狗,哪个大人物叫这名儿的,未免也太掉价了。”
谢锡难得的没再沉默,接过话,缓缓道:“鹿鸣书院院长。”
陈四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