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我要杀了你!!!” 肖琳琅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突兀地在晒谷响起。 她的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骤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双手插兜,浅浅叼着一根旱烟,在飘渺的烟雾中睨过眉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陈昊抱在怀里的女人。 “孟初,我要杀了你!!!” 肖琳琅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突兀地在晒谷响起。 她的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骤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双手插兜,浅浅叼着一根旱烟,在飘渺的烟雾中睨过眉眼,居高临下地俯视
“孟初,我要杀了你!!!”
肖琳琅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突兀地在晒谷响起。
她的话音未落,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骤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双手插兜,浅浅叼着一根旱烟,在飘渺的烟雾中睨过眉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陈昊抱在怀里的女人。
淡漠冷然的眸子,暗含杀意。
陈昊仰面,对上陆钰的视线,顷刻间如坠冰窟,彻骨的寒意从背脊一点一点往上爬。
他想去捂住肖琳琅的嘴,让她别喊了,然而此时的肖琳琅更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深眸里一片骇人的猩红。
她双手握拳,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向地面。
砰砰砰!
敲着敲着,突然仰面狂笑了起来,嘴里的血水混着泪水、吐沫在空中四处飞溅:
“还有你!陆钰!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们!!!”
才说了一遍,立马就被陈昊捂住了嘴。
一旁的顾支书听到她疯言疯语要杀自己的儿子,眉头皱了皱,心里原本的那点同情霎时消失殆尽。
他大手一挥,厉声喝道:
“给我拖下去!关牛棚一个月,好好反省!!!”
……
这天傍晚。
孟初去院子里收衣服时,余光瞥见院门框处半倚着一个男人,大长腿随意地搭在门槛上,整个身子斜对着院子,看不见脸上的神色。
“陆钰?”
迟疑了半响,孟初终究还是开口喊了一句。
声音已经飞向半空,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最近好像每次见他都是直呼其名,没有加“同志”二字。
几乎是听到声音的瞬间,陆钰霍然侧目看了过来。
眼眸漆黑,唇角轻扯着。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了过来,落了几道痕迹在他脸上。
看起来有几分不真实。
似乎过了很久,实际上也不过几秒的光景。他抬脚缓缓走了进来,在距离她还有几步时停了下来。
孟初想起他多次的帮忙,垂下眸子,开口问道:“你过来多久了?怎么不进来?”
“也没多久。”
他的语气很轻,低头把烟掐灭,片刻后,又缓慢地掀起眼皮,与她的目光对上:
“你会不会……觉得我做事很残忍?”
嗯?
孟初收衣服的手定在半空中,反应有些迟钝。
所以,他这副样子是因为怕她介意?
她认真地看向他,眼里带着笑意,斩钉截铁道:“不会!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昨晚要不是他来的及时,她说不定就被……
想起那张浮肿的脸和难闻的酒气,她秀气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一蹙。
陆钰刚松了口气,但很快就察觉到她的不适,他眉心一拧,立马上前走了一步,关切地问:
“怎么?不舒服?”
孟初强行压下心头的恶心,:“没事,我们出去聊吧。”
听到这话,陆钰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喜,他眉梢挑了挑,轻轻说了句:“好。”
脑海中闪过实验室的那一盒盒种子,孟初踢了一块脚下的石子,看似随意地问道:“村里现在种的水稻亩产有多少?”
陆钰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怔了片刻后回道:“三百斤左右,怎么啦?”
孟初突然就笑了起来,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小袋杂交水稻的种子:
“这是下乡时我爸给我带的新品种,亩产听说能翻番,你要不要试试? ”
实验室的种子不止这些,她怕拿的太多,解释不出来。
陆钰眼睛一亮:“翻番?那就是亩产六百斤!”
孟初笑着点点头,实际上这批新的杂交水稻种子亩产可以达到一千三百斤以上了。
“这些种子培育的秧苗大约可以插三分地,到时候把这块地的稻谷都用作明年春耕的种子,来年整个千水沟的产能就可以翻上一翻。”
这样,他们以后就再也不会缺粮了。
陆钰接过种子,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只见一粒粒种子外壳略带不均匀的黄褐色,比他们现在种的稻谷颜色要深一些,形状也有些不一样。
突然,他眉头一皱,定定地看向旁边的孟初:
“村里的稻田不是做了秧田,就是种了稻谷,这会儿,没有闲田了。”
晚风徐徐撩起孟初青丝般的乌发,她陡然侧过脸来,带着成竹于胸的自信,目光灼灼地对他说:
“这个不难,可以旱育秧苗。”
“旱育?”
想起不知前几日不知从何而来的冰泉水,再看了看手中的种子,还有她适才脱口而出的词语——“旱育”。
陆钰的目光落到了眼前那抹娇俏的身影上,渐渐有些深邃。
但只是眨眼间的功夫,立马恢复了神色。
孟初笑着说:“旱育就是放在地里种的意思,等秧苗长好了再插到水田里。”
“那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三十天左右。”
“好!我一会回去就翻地。”
种子送了出去,孟初心情似乎愉快了许多,脚下的步子也跟着轻快了起来,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一条黑狗,追着一只小鸡打打闹闹地朝这边跑来。
孟初从小怕狗,看见这一幕脚步立刻顿住,身子不由地一颤。
陆钰的气息突然笼了过来,伸手轻轻将她拽到身后,高大挺拔的身躯如山峰一般挡在了她的身前。
“狗也怕?”
他浅浅的轻笑声随风飘来。
孟初眼眸闪动,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轮廓,脸色莫名一红。
直到鸡和狗都跑远了,他才转过身子,垂眸看着她。
她瓷白的皮肤透着好看的红晕,从小巧的鼻尖一直蔓延到干净漂亮的锁骨,少女的透亮和美艳就那样撞进陆钰的眼中,他的唇角渐渐上翘,低声问道。
“手,还疼吗?”
孟初摇了摇头,心里莫名有些慌乱,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先回去了。”说完也不待他回答,蹬着小腿往知青院跑去。
跑了几步,忽然又鬼使神差地停住,一回头便见陆钰靠在一棵红枣树上盯着她笑。
孟初蓦地转过身,心下怦怦直跳,她深吸一口气,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到院门口的时候,恰巧与陈昊迎面碰上。
他手里拎着两只盛满水的水桶,在看到孟初的瞬间,陈昊的眼神迅速冷了下来,但终究什么也没说,提着水桶往牛棚方向走。
这几日,上工前陈昊都会早起提水将牛棚冲洗干净,晚上再冲洗一遍,然后打水给肖琳琅洗漱。
有一天半夜里,下起了瓢泼大雨,他突然发疯似的冲进月亮湾那户人家里,将酒鬼揍了个半死。酒鬼的胖媳妇王婆子叫来了村民,对他拳脚相加,再次把他五花大绑地押回了千水沟。
他垂着头站在雨里,身子微微下弯,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雨越下越大,像是带了无形的力量,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身上,少年的一身傲骨, 好像被人打碎了,揉进了污秽的污泥里。
自那以后,他每天都沉默寡言,一个人不说话,安静地坐在一个地方。曾经的桀骜不羁、吊儿郎当再也看不见了……
孟初看着这样的陈昊就觉得心里特别难受。
她想问他:
你真的了解肖琳琅吗?
你知道她背后都做过什么吗?
她,值得吗?
但跟一个沉浸在爱情里的男人说这些,有用吗?
更重要的是:他,会信她吗?
唉!
她只希望肖琳琅从牛棚出来后,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对待陈昊吧,也不枉少年的这一腔情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