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老伴儿也见好了,此时正坐在摊头后面拌馄饨馅儿,老米头煮馄饨,两人的儿子招呼着来往客人,一家人忙忙碌碌,倒也其乐融融。老米头眼睛尖,先看见宁宁,忙招呼道:“宁宁来啦,坐!”因没有别的位置,就直接叫她跟老伴儿坐在一起,把馄炖馅儿皮儿往旁边略挪挪,空出一小片桌子,正好能放下两只碗。 春日渐长,莺红草绿,天气也渐渐暖了,日头一长人便慵懒,张氏这日近晌午才起,想起昨夜,忍不住羞红了面颊。 她本就生得娇媚可人,此时脸上春意萌动,更是美艳不可方物,仿佛春日海棠,垂垂霞艳。 她夫君何生已多日
春日渐长,莺红草绿,天气也渐渐暖了,日头一长人便慵懒,张氏这日近晌午才起,想起昨夜,忍不住羞红了面颊。
她本就生得娇媚可人,此时脸上春意萌动,更是美艳不可方物,仿佛春日海棠,垂垂霞艳。
她夫君何生已多日不归家,她在家中寂寞无聊,见春光正好,便带着侍女出门踏青,偶遇一少年书生,形容悁丽,文雅如玉,谈吐间潇洒自如,言之有物,张氏觉得与他很能谈得来,似有无数的话可说。
更难得的是一路结伴游玩,他温柔小意,处处照顾,稍晚又带着张氏去品尝樊城内有名的小食馄饨,整整一日尽兴而归,张氏只觉得心满意足。
次日里张氏定要还席,招待书生来家里吃酒,吃到脸儿红红,心儿热热,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不由得半推半就的成就了好事。
转眼一夜过去,书生清早便离开了,张氏睡到中午才起,懒懒喝了蜜水茶,独自一人对镜理妆,从镜中看到自己眼角眉梢上满满春意,禁不住有些犯愁。
书生自称姓胡,住在城郊,如今也在家里读书,两人约定了每三日见一回,虽是恋恋不舍浓情蜜意,到底见不得人。
何生虽然不归家,自己也是何家妇,长此以往,可要如何是好。
她心生烦恼,一把把梳子拍在妆台上,午饭也没心思吃了。
如今之计,只能先稳住何生,他若不归家最好,或许得搜寻一两个侍女,送去别业,让他无暇顾及才是。
掐指算算,何生这三两个月,才回来不过两回,听说郎君们读书,三年不归家也是有的,张氏这样一想,心下安定许多,只想着慢慢寻觅一两个妙龄女郎,送去给何生罢了。
而何生全然不知妻子心中算计,他正在石墩街的宅子里,胡好好整治了一桌好酒菜,正与他抚琴。
他之前并不知胡好好还有此等技艺,竟琴棋书画皆有涉猎,虽说称不上大家,但与何生喝酒助兴,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愈发觉得好好可怜可爱,定要将她接回家中才好。
一曲奏完,何生赞叹不已,道:“极妙,好好之琴,仿佛天籁之音,让人心醉神迷。”
胡好好知道他是哄自己高兴,但被人夸赞的确也是开心的,她过来给何生斟酒,听他又在耳边道:“我一定要将你接回家去。”
“可夫人不允要怎么办。”
此时何生已喝得半醉,拉长了声音道:“她不及你十分之一,不允又如何,我便休了她,接你回去。”
胡好好听得感动不已,抚了何生胸膛道:“郎君情意,好好知道,只是,夫人无辜,需得缓缓图之,好好的事,还是夫人应允了才好。好好有幸得郎君搭救,在此侍奉郎君,已心满意足,不求其他。”
何生一听之下,大为感动,拉了好好抱在怀里,好久不曾言语。
二人耳鬓厮磨一番后,何生睡去,胡好好见他睡得颇死,看外面天色已暗,便起身穿衣挽发。
待要出门之时,突然心有所感,抬头一看,院墙上冒出来一个小小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她看。
“宁宁?”
“胡娘子这是要出门吗?”小丫头十分好奇。
“是呀,那日宁宁赠予的馄饨滋味甚好,我想出去买一点。”胡好好有些尴尬,仓促之下寻了个借口。
“那我带胡娘子去,娘子没去过,怕是不好找呢。”小丫头笑眯眯的说。
娘子说这胡氏是只狐狸,宁宁虽说以前并不是没见过狐狸成精,但多数只是开了灵智,修炼个一两百年也许能如人般双足行走,口吐人言,偶尔能化作人形。修炼得再久些,说不得要五六百年,才能勉强维持人形不散。而如胡氏一般能化形为妙龄女子,行为举止与人一般无二的狐狸,还是头一回见。且看她模样,待那青年男子似真心实意,就更为罕见了。
她对这狐狸实在好奇,说不得是个千年道行的大妖呢。
“呃,那就劳烦宁宁啦,可要跟你家娘子说一声?”
“不用啦,娘子在睡。”
“那好吧。”
于是一大一小,结伴出门,往夜市上去了。
老米头的馄饨摊如今是越发的好了,远远看去,仅有的几张桌椅已经坐满,有些不讲究的客人直接端着碗在街边蹲着吃,还有不少食客在一边说说笑笑的排队,摊前摊后都热热闹闹,人头攒动。
他的老伴儿也见好了,此时正坐在摊头后面拌馄饨馅儿,老米头煮馄饨,两人的儿子招呼着来往客人,一家人忙忙碌碌,倒也其乐融融。
老米头眼睛尖,先看见宁宁,忙招呼道:“宁宁来啦,坐!”
因没有别的位置,就直接叫她跟老伴儿坐在一起,把馄炖馅儿皮儿往旁边略挪挪,空出一小片桌子,正好能放下两只碗。
老米头的老伴儿,叫米大娘的,也不包馄饨了,赶紧的去给宁宁先盛出满满的两碗,端过来,笑眯眯的说:“宁宁快吃。”
等在一旁的熟客们倒也不生气,只道是这老米头家里的媳妇孙女儿来了,胡好好跟着蹭了一大碗馄饨,有些不好意思,偷偷跟宁宁说:“老丈小本生意,我这里还是要付钱的。”
宁宁也点点头说:“这是自然,娘子不许我白吃的。”
两人正说着,还没拿起碗,胡好好似乎看到了什么,突然把头往旁边一偏,半遮半掩的挡住脸,低声说:“宁宁对不住,我得回去了。”
“啊?”
“这是二十个钱,你那碗我也请了,多谢你今天带我来。”
丢下这句话跟二十个钱,胡好好低着头,落荒而逃。
宁宁一个馄炖都还没送到嘴里去,她有些呆滞的看着胡好好仿佛火烧屁股一般的走了,又扭头往客人们的桌椅那边看了看,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一定要说有什么,宁宁看过来看过去,只有一位年轻的娘子,带着侍女在那里吃馄饨,虽戴了帷帽,也能看出那娘子生得白嫩娇艳,不像是平头百姓家的女眷,她一个,在一群食客中显得鹤立鸡群一般,分外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