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时呆若木鸡,面面相觑了片刻,有大胆的问:“请问哪位是新妇?”新妇因蒙着盖头,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还在疑惑,怎么自己一下车,四周便突然静寂无声,她心中正在不安,猛然听人这样问,忙一把掀起盖头,转头看到身边的人,尖叫起来。 转眼顾娇在樊城住下已经快五个月了,她每日深居简出,白日里几乎不出门,连采买都少。除了偶尔有老米头送来些炊饼馄饨,就是隔壁的胡娘子与她家来往一二。 左右邻里模糊知道石墩街的这一户里住了一位娘子并一个小婢,
转眼顾娇在樊城住下已经快五个月了,她每日深居简出,白日里几乎不出门,连采买都少。除了偶尔有老米头送来些炊饼馄饨,就是隔壁的胡娘子与她家来往一二。
左右邻里模糊知道石墩街的这一户里住了一位娘子并一个小婢,而见过她的人却又少之又少。
早市上,有时会见到这家的绿衣小婢,人倒是生得玉雪可爱,又嘴甜会说话,叫一声“阿婆”脆生生的,直叫得人心里甜丝丝,连未曾谋面的黑衣娘子,也在三姑六婆的嘴里变出一段段了不得的身世,有说是大家千金逃婚离家的,有说是城里某位官员外室的,还有说是带发修行的女道,惯会降妖除魔的。
别的倒也罢了,只最后这一个说法,看似荒诞不经,可街坊们都还记得两位娘子住的这间房,几个月前闹得厉害不说,隔壁的刘奎也一脖子吊在了里头,旧鬼加新鬼,皆为横死,这怨气简直要冲天了,谁能受得住?若是普通的小娘子,早就吓得跑了,哪还能若无其事的一直住下来?
就凭这胆色,也不是一般人。且听人说,路上经过这家的时候,总若有若无的感觉到一丝寒意,自脊背直升而起,身上总会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吓人的很。
总之,石墩街的住户们,没有一个胆敢无事打搅这家,连城里爱找事的那些无赖也要绕着走,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
然而就住在这里的顾娇来说,倒是落得清净自在,甚为惬意。
这日大吉,住在石墩街尾的郭家迎娶新妇,虽是平常市井人家,也倾全家之力整治了喜宴,打扫了新屋,除了自家亲友,连石墩街上的街坊们都一个不落下,恭谨请去吃杯水酒,祝贺新婚之喜。
请到这位娘子门前时,只有小婢前来应门,说娘子体弱,不便出门,婉拒了郭家好意。
郭家也不在意,又去请隔壁住着的胡娘子,胡娘子虽年轻,却是个爽利人儿,还说要去帮忙,早早的就跟着去了郭家。
郭家乃是普通人家,一进的房舍,院子不大,正中是郭氏夫妇住的正屋,给儿子的婚房设在了右边厢房里,虽然不算十分宽敞,也足够用了。房内布置了些好家具,看着像是新妇的陪嫁,墙也是新刷的,卧房内还摆了一只屏风,上面绣着鸳鸯戏水,配色算不得十分高明,不过红是红绿是绿,也有几分精致的意思。
郭大娘喜滋滋的告诉胡娘子说,这是儿媳妇自定亲后,一针一线,仔仔细细绣了一年才得的,言语中很是得意。胡娘子知道郭大娘对这个心灵手巧儿媳心爱得很,便跟着说了不少夸赞的话,哄的郭大娘眉开眼笑,带着她进了新房,布置好喜幛,又在案机上摆好干果点心,因还未正式开席,便带着她去廊下坐一坐,给她拿了好几只樊城里最有名点心铺的喜饼,又叫她喝茶。
胡娘子将喜饼收起,想着这个回头带去给宁宁,总不会招娘子忌讳了,她坐在廊下,看着忙碌的人们来来往往,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因地方狭小,有人若是不小心撞到了,也不生气,说两句吉利话儿,笑眯眯的就过去了,倒是十分有趣。
待到黄昏时,接了新娘子的车来了,礼乐声声中,一身红衣的新郎恭敬请新妇下车,郭家女眷皆围着婚车,有两位走到车边,笑容满面喜气洋洋,伸手等着扶新娘子走上毡毯,不想,车帘一掀,身着嫁衣蒙着盖头手持团扇的新妇,竟下来了两位。
众人一时呆若木鸡,面面相觑了片刻,有大胆的问:“请问哪位是新妇?”
新妇因蒙着盖头,不知发生了何事。
心中还在疑惑,怎么自己一下车,四周便突然静寂无声,她心中正在不安,猛然听人这样问,忙一把掀起盖头,转头看到身边的人,尖叫起来。
那一位也同样掀起盖头,满脸惊讶,指着她道:“你是谁!?”
旁人见这两位新妇容貌,声音,服饰,乃至行为举止都一模一样,她二人互指着对方责问,问出来的话语也是一字不差,新郎左看右看,实在辨别不得,这时早有人唤了郭大娘出来,胡娘子听说,也忙丢下手里茶碗,跟着出来。
郭大娘一看两个宛如双生的媳妇,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颤颤的抖了手指着右边那个,问:“你是谁?”
“阿家,我是吴氏二娘啊!”新妇急的脸上都是汗,眼眶泛红,只怕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你,你又是谁?”郭大娘又指另外一个。
“阿家,我是吴氏二娘,是阿惜啊。”左边那个说着哭起来,右边那个一听,也哭起来,抽抽噎噎道:“阿家,我才是阿惜,她不是。”
“她才不是。”
两个新妇在门口吵得不可开交,郭大娘只觉得头晕脑胀,叠声道:“请亲家母来,快去请亲家母来!”
只看两人面貌,实难分辨得出,只能请新妇母亲来,自己的孩子,总是能够认得出来吧。
胡娘子混在人堆里,也看了看两个新妇,她倒是觉出左边那个有些不妥,隐约有些妖气,但一时也看不出到底是何物,于是决定先不做声,看看再说。
亲家母很快便到了,她赶的气喘吁吁,脸色很有些不好,待看到两个女儿,那脸色就眼见着发青了。
她左看右看,实在分辨不出,只得说,我女儿左脚踝上有个黑痣。
于是众女眷一起验看,两者皆有。
吴大娘又想了想,说:“我女儿左边手臂上有淡红胎记。”这次她多了个心眼,故意没有说胎记的形状,只待她亲自验看,没想到,还是两人都有,且一模一样。
接下来细细验看手足形状,竟然连手指上纹路箕斗都一般无二,再看两人神情动作,也如出一辙,到最后,连她自己也看花了眼,实在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如此手段穷尽,还是分辨不出两人到底谁才是真新妇,围观众人都没了法子,眼看吉时要误了,新郎与郭大娘亲家母只急得团团转,两个娘子皆垂泪不语,胡娘子左右看看,想了想,突然开口道:“我有一法,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