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想认真做乐队,却误把事业和爱情混在一起,荒废了青春不说,除了换得对爱情的全然失望以外,事业上更是未泛起丝毫涟漪。若不是曾虹拼命拉住她,她现在的生活会是怎样,恐怕连自己都无法预料。父母曾对她的选择愤怒不已,却最终看在金宝的份上选择了原谅,但这个意料之外的外孙,也让他们牺牲了退休生活,当别的老人在旅游、锻炼时,他们却脱不开身地在照看孩子。 跑到胡同口,姜来果然正靠在墙边等车。 周游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姜来吓了一跳:“你干嘛?” “我刚才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不想让金宝失望。”周游小心翼翼地瞄了她一眼,解释道。 “我知道,是我态度不好。”姜
跑到胡同口,姜来果然正靠在墙边等车。
周游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姜来吓了一跳:“你干嘛?”
“我刚才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不想让金宝失望。”周游小心翼翼地瞄了她一眼,解释道。
“我知道,是我态度不好。”姜来也收起了身上的刺。
想来挺好笑,周游好像总是在无意中成为她情绪波动的出气筒,尽管她的怒火,其实都是源于自身的纠结与挣扎,并非真的针对他。只是不知怎么的,这个倒霉蛋每次恰好都站在火花迸发的边缘。
见姜来没有再生气,周游松了口气:“你真能回得来?”
“回不来也得回来啊。”
周游忍不住又唠叨起来:“金宝报了两人三足和袋鼠跳,前些天你不在,他还缠着我练呢,他说……”
姜来打断他:“周游,不管金宝报了什么,都是我的事,你甭操心了,不然……”
姜来顿住,没再往下说,周游追问:“不然什么?”
“不然我就真的觉得自己太差劲了。”姜来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吐出这句话。
这令周游非常惊讶:“你怎么会这样想?”
也难怪姜来会这样想。
她与周游,一根藤上两个瓜,曾经都是胡同里出了名的顽皮鬼,一样的任性,一样的叛逆,童年记忆里充满了被家长举着扫帚追着打的场景。可自从姜来铁了心要去外地读大学开始,两人的命运好像就开始分岔。
周游刚毕业时没比姜来靠谱多少,他坚决不肯从医,已经让家里十分恼火,还没工作多久就从家里搬了出去,更是让周爸周妈气够呛,逢人便说:“这臭小子有家不回,非要在外面租房,搞得像我们亏待他一样。”
谁想他居然干得不错,钱赚了不少不说,谁家有个求医问药的事,他还都帮得上忙,忽然就摆脱了那个顽劣小子的形象。但他也没消停,明明事业一帆风顺,却又辞职另辟蹊径入职了一家工厂。大家都搞不懂他这波操作,他却笑说上游才是最终归宿,与其卖别人生产的东西,不如我自己生产让别人帮我卖。偏偏就是这么巧,他去的那家工厂正好是医疗消毒行业的龙头,那几年别的行业都不太景气,他却忙得分身乏术。
从那以后,周爸周妈也就随了他去,不再对他的选择指手画脚。周游的每一步似乎都走对了,也证明了真的能够靠自己闯出一片天。
反观自己,她与周游同样有着一颗不安分的心,渴望逃离、渴望自由,可却一步踏错,步步皆错。
她曾想认真做乐队,却误把事业和爱情混在一起,荒废了青春不说,除了换得对爱情的全然失望以外,事业上更是未泛起丝毫涟漪。若不是曾虹拼命拉住她,她现在的生活会是怎样,恐怕连自己都无法预料。
父母曾对她的选择愤怒不已,却最终看在金宝的份上选择了原谅,但这个意料之外的外孙,也让他们牺牲了退休生活,当别的老人在旅游、锻炼时,他们却脱不开身地在照看孩子。
至于金宝,这些年来,她似乎只换来了这个小生命。可在最初全职照顾金宝的近两年里,她发现做妈妈甚至是比干事业更难的事。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过上夜夜难眠,为孩子每夜哺乳的日子;从未想过她居然会跟一个小孩子一起崩溃大哭,可哭完又必须收拾情绪,一边自责一边抚慰;更从未想过,一个小生命会依赖她至此,而自己却不知道能不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外表的坚强洒脱还能伪装,可内心的千疮百孔却无法自愈。姜来觉得自己每个角色都没做好,不是完美的妈妈,不是孝顺的女儿,事业上也是幸得贵人相助。事到如今,如果连亲子运动会都要周游帮忙的话,那她真是觉得自己太差劲了。
姜来当然不会这样告诉周游,只是又换上他俩之间惯有的互相埋汰的交流方式,半真半假地嗔怪道:“我怎么会这么想?还不是因为你太烦了,成天转悠来转悠去的,搞得我这妈当得不行,女儿也当得差劲,你是不是诚心磕碜我?”
“你居然这样想我?”周游震惊。
“呵,从小到大我因为你吃的亏还少吗?我不爱吃蔬菜,你就在旁边可劲儿吃;我拿张 60 分的试卷不敢让老姜签字,你就拿着你那张 90 分的卷子在我家晃悠。不过咱俩现在也都快 30 了,能不能不比了?”
“你居然觉得我是为了和你比?”
“不然呢?又给老姜送酒,又老是陪金宝玩的,你安的什么心?”姜来挑眉看他。
“我……”周游一时语塞。
姜来朝路口张望了一下,又哼了一声:“行了,你快回去吧,我车来了。”
周游扭头,果然一辆白色小车已经停到了他们身边。司机下车,动作麻利地帮姜来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似乎真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刻。
可就在姜来要迈进去的那一刻,周游突然抬手撑住了车门。
姜来讶异地抬起头,身体还保持着略显尴尬的半弯腰姿势。
周游微微蹙起眉,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真心,我做的都是出于真心,你信不信?”
周游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似乎在努力鼓起勇气与她对视。姜来被周游突然的正经样子搞得有些发懵,心跳也莫名错了一拍,突然想到金宝百日宴那天,周游好像也有像今天这般别别扭扭的时刻。
那时在酒店,老姜和梅姐出去点菜,姜来一个人抱着金宝在包厢里等待。周游第一个到,看着咿咿呀呀的金宝,突然支吾道:“姜来,别怕,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呢。”
他当时的眼神,也像现在这般闪烁,声音低低的,全然不是平日里不正经的样子。姜来还来不及琢磨他话里的意思,二五六就冲了起来,纷纷抢着过来抱金宝,一个个不要脸地介绍自己是二叔、五叔、六叔。而后大人们也都来了,热热闹闹地坐了两桌,都说金宝是这胡同里诞生的第一个小辈,是大家共同的小外孙,一定会健健康康茁壮成长。
这条胡同里的人啊,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在所有人的劝说下,姜国维终于松口原谅了姜来,刘梅玲眼圈红了又红,却又在大家的劝慰和玩笑中,哈哈笑起来,仿佛所有的不顺都已经过去,一切都在迈向好的未来。
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周游刚才那别别扭扭的神情也散了去,坐在一旁,与二五六无异。姜来许久未有地感觉背后一松,不再去想周游刚才的反常,也发自内心地笑了。尽管她失去了很多,但拥有这样一群挚友和亲人,不得不说已经是难得的幸运。
姜来看着局促不安的周游,目光突然下移了一寸,瞄到刚吃饭时,金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往周游领口上贴的汪汪队贴纸,一把撕下捏在手里:“周游,我知道你是真心。你帮过我很多了,但有些事情就是别人都帮不了的,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我自己来,也能安心点。”
白色小车绝尘而去,周游这才觉出肚子里的饥饿,不过他刚跟姜爸姜妈说出去办事,才过了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是断断不可能再回去吃那碗炸酱面了。
可很快,心里的酸涩就盖过了胃里的不适——姜来说知道他是真心,可回想这么多年,他的真心到底是什么,竟是连自己都分不清了。
小的时候,姜来完全没有半点女孩的样子,天天跟着他们几个臭小子在胡同里瞎折腾。她甚至比男孩子更野,知道周游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怵各种小虫子,她就偏偏老是捉些毛毛虫来吓唬他,那时他觉得姜来真是讨厌极了。
但周游也不是没有对付的办法,姜来那马尾辫天天趾高气昂地甩来甩去,他就用胶水把它粘在桌上,看到姜来嗷得一声惨叫,恶作剧得逞,他开心坏了。可当后来姜来剪了短发,后脑勺再也没了那一翘一翘的小辫儿,他心里又莫名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中考那会儿,他和杨硕成绩好,靠自身实力完全能考上更好的中学,其他人则差不多能够勉强考上本校。可就在杨硕发愤图强之时,他拿着学校的直升保送协议毫不犹豫地签了字,爸妈大骂他不上进,他却搂过尹路和刘宇满不在乎地说:“杨硕那家伙就知道读书,忒无趣了,还是咱仨一块儿玩有意思。”那时候,周游觉得自己的选择跟姜来没半毛钱关系。
姜来被他祸害的短发,直到高中才又重新留长,可这一留长,假小子的外表好像也碎了,身边莫名奇妙地就围上了一群不长眼的男生。他们向她献殷勤,居然还敢向他打探消息,周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一边向那些男生描述姜来的种种缺点,劝他们擦亮眼,一边却又暗中关注着姜来的一举一动,生怕她有早恋的苗头。
高中三年好像就是这样一段既紧张又疏离的时光,周游并不想去关注姜来的一举一动,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她,这份心思连他自己都别扭极了。可等他终于开窍,想通其中缘由,姜来却离开了北京,还骗了他。那时周游再次觉得,拉特么倒,姜来果然还是太讨厌了。
再后来,一切都变得不太可控。
他曾以为,物理距离便是鸿沟,却没想过沧海桑田,即使就站在身侧,心与心之间也能隔着银河。
这么多年,命运似乎总是在与他开玩笑,他一直在爱与不爱、坚持与放弃、靠近与逃避之间折返跑,却始终无法抓住那个最佳的瞬间。
可歌词里早就唱过,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在爱情里,timing 恰恰就是最为重要的东西。毕竟,花儿为什么会凋谢,这么难的问题,人类都搞懂了;但还会不会再开,是花儿自己的事情,就算弄懂了的人,对此也无能为力。
又遗憾又美,那些年错过的瞬间啊。
好看,意犹未尽啊明早七点再见~~~^_^人生就是timing啊,在纠结的时候就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