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蕊想,黎娘这样的人,如若不是成为了老爷的通房,而是嫁给了更平常些的人家,该是很幸福的吧。说不得这会已有了自己的孩子,小院一张桌,几个人一起说笑用饭,日子虽是平淡却充实。总好过在这府里当个边缘人。黎娘来了几次夫人屋里,幺娘竟也来了。幺娘的出身并不好,原是楼里的,打小调教,后被赵王买下送来了老爷府里。 天上的雨还是下个不停,老爷在外已经有多日没回府了。 偶尔会托人带口信回来。说是,雨势太大,城里淹了不少的人家,天气又闷热,有些人发了病。让夫人好好在家待着,若非必要不要出府。 夫人心里记挂着
天上的雨还是下个不停,老爷在外已经有多日没回府了。
偶尔会托人带口信回来。说是,雨势太大,城里淹了不少的人家,天气又闷热,有些人发了病。让夫人好好在家待着,若非必要不要出府。
夫人心里记挂着,每回来报口信的人除了拿了赏钱还会带上一食盒吃食外加一套替换的外衣给老爷,等刘正回府的时候再捎带回来食盒和旧衣。
府里没了主事的男人,倒也变得融洽起来。
黎娘时不时的就会来夫人的房里说说话,有时会拿自己裁剪的布料绣好做成衣裳给二小姐。通常是用完一顿饭,便回了府里最角落的秋水阁。
要说起这秋水阁,原名倒不叫这个。是修葺屋子时,有算命先生看过风水,说原名不太好,让换个名字,夫人便做主给取了“秋水阁”。秋水阁就在汀兰院的后头。
至于为什么要修葺,这屋子原是最角落的,本来是打算给奴仆们用作住所,后来夫人嫁了过来,府里又添置了不少人,原来的地方便不够用了,只得另寻他处。恰好黎娘要抬了做通房,老爷便想把那处赏了给她做屋子。
新婚第二天,夫人特意把黎娘叫到跟前,问她愿不愿意去那么角落的地方,若是不愿,自己便在庆春院的隔壁开个院子给她。
黎娘当时红着脸低着头,新夫人说话温柔好听,她很喜欢。摆了摆手,就说那院子安静,她喜欢那,不用换的。
于是,黎娘在那角落一呆便是八年,除了夫人身子不便、产子,老爷在那多住了几回,往日里都甚少去她那。
毕竟那地方有些偏,过于冷清了,不热闹。
芙蕊想,黎娘这样的人,如若不是成为了老爷的通房,而是嫁给了更平常些的人家,该是很幸福的吧。说不得这会已有了自己的孩子,小院一张桌,几个人一起说笑用饭,日子虽是平淡却充实。总好过在这府里当个边缘人。
黎娘来了几次夫人屋里,幺娘竟也来了。幺娘的出身并不好,原是楼里的,打小调教,后被赵王买下送来了老爷府里。
芙蕊倒不是瞧不起幺娘,只是觉得她念头不好,再则她是赵王买来送给老爷的,能远些还是远些的好。
夫人倒是没这么些顾虑,幺娘肯来,说明她想通了。想通了就是一件好事,同在府里,就该当是和和气气的。夫人也知她的难处,她若不成府里的眼睛,怕是再没路可走了。
幺娘进入屋内,身姿虽还是妖娆,神情却真切多了。夫人笑着让芙蕊沏茶,请人坐下。
芙蕊倒完茶便退到一边暗处,眼观鼻鼻观心地低下头装鹌鹑。
“妹妹能来,我很高兴。只不过这几日天气实在是不好,若是妹妹能早些时候来,还能坐坐院里的秋千呢。”夫人说笑着,拿起盘里的果子递给幺娘。
幺娘先是一愣,之后便迟疑地接过,低下头笑,笑着笑着眼底就泛起了泪珠。
夫人有些发懵,觉着这是要说心里话了。便挥了挥手示意芙蕊出去。
芙蕊一直低着头出了房门,轻轻把房门给关了起来。
屋里说了许久的话,芙蕊在廊下就看了许久的雨,这雨暖人心啊。
一直到屋里该点烛了,幺娘才起身离开,走的时候眼底透着红,眼中水汽盈盈的,看着让人心疼。
芙蕊走进屋里,点上了烛,烛光晃晃升起,照得屋里亮堂起来。
夫人轻叹了一声:“唉,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屋内安静无言。
雨又下了几日,终于是不下了,太阳从层层叠叠的云间透出光来,屋檐的水滴滑落屋脊滴到绿叶上形成水珠,许是太重,绿叶低垂,水珠就又陷进土壤里,周而复始。
耽搁了好些时日,刘正后背的伤终于是结痂了,有伤在身便不能骑马,他一路穿过街巷来到济世堂的内室,医师看了看刘正后背的伤,叹了口气:“你这刀伤只需静养一阵子便可好,你愣是来回折腾,伤口撕裂,岂能好得快。”
刘正倒是没在意,只是说了一句:“劳烦医师。”
医师摇了摇头,只得无奈继续上药。
府中。
连绵的阴雨天终于停歇,大家的心里也都松快起来。
趁着天气好,芙蕊将夫人房里的被褥铺子都拿出来架在竹架上晒,手里拿着竹杖不时地拍打。
苍蓝从旁晒着床单被垫,将其扯平,便慢慢挪到了芙蕊的身边。
“你知道昨晚我回去时听到什么了?”
芙蕊有些好奇,便停下了手头的事务,侧过头看着苍蓝:“听到了什么了?”
“你昨晚回去的迟,我回去的时候听见轻云那丫头在说刘侍卫呢。”
看着苍蓝故弄玄虚的样子,芙蕊装作不在意,扭头继续拍被子:“无非就是她思慕刘侍卫的那些话吧,上一次药膏你我不都知道了么。”
苍蓝有些急了起来:“不是,轻云说她瞧见刘侍卫的院子里有晾晒的纱布,好好的一个人院子里怎会有纱布呢,你说刘侍卫是不是受伤了。”
芙蕊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下来,脑子不断回想的就是他受伤了,严重么......
“芙蕊,芙蕊!你怎么了?你听没听见我说的话。”
“啊,”芙蕊缓了缓,“听见了,刘侍卫若是受了伤,老爷不会不管的,这些事我们也帮不上忙。”
苍蓝听了想了想,点点头:“也是。不过,你要不要去看看?”
芙蕊扯了扯被面,低着头,看不出什么神情:“现下天已放晴,可有的事做呢,先把事情都做完吧。"
苍蓝瞧了瞧芙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这呆子!”
芙蕊停了手里的活,冲苍蓝笑了笑,便往屋里走去忙别的了。
用过晚饭,芙蕊朝住所处走去,一进到屋内,便打开自己的箱笼开始翻找起来。
找到了。
芙蕊手里拿着一小瓷瓶的药,这药是芙蕊自己配的。夏日衣衫薄,难免在做活的时候有磕着碰着,芙蕊便借着出门采买金银花时用自己的私房钱买了药材,买的不多,又请医徒把其制成粉。小小一瓶藏在袖口中,待到夜里放进箱笼里,谁也不知。
本是为了一时不便,这会倒是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