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太多,她总觉得表姐好像有点不对劲。还是一样的厚脸皮,但,现在的厚脸皮跟从前又有所不同。从前的厚脸皮多半是偷吃躲懒什么的,但现在,厚脸皮则体现在张口就来的奇奇怪怪道理上了。还有就是,表姐居然会主动要跟她挤一起睡! 此刻天还没亮,外头静悄悄的。 魏葵坐在小窗透进来的微光中瞪她:“你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江菱睁大眼睛一看,好家伙,她不知何时已越过二人间的“楚河汉界”,都快将魏葵挤到墙里了,手里还拽着魏葵的棉
此刻天还没亮,外头静悄悄的。
魏葵坐在小窗透进来的微光中瞪她:“你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江菱睁大眼睛一看,好家伙,她不知何时已越过二人间的“楚河汉界”,都快将魏葵挤到墙里了,手里还拽着魏葵的棉被一角死活不肯放!
她自已那床被子却不知何时,被她滚着滚着压到身下,变成了褥子。
江菱讪讪一笑,马上松手:“咳,这不是太冷了嘛,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天可怜见!
江菱上辈子从小到大就是自已一个人睡,极少跟人同睡一床。尤其是毕业后,她更是一人独享大床,早已习惯滚来滚去,上半夜睡一边,下半夜再睡另外一边。连枕头都要特地买两个不同的,一个荞麦壳硬枕,一个记忆软枕,随时可以根据心情需要换一种睡法,简直爽歪歪!
如今突然跟魏葵挤一张不到一米五的小床,还是如此破旧简陋的硬板木床,短时间内她肯定是适应不了的。
魏葵困得很,抱怨过又躺下,打算抓紧时间补觉。
不料,江菱虽然松了手,却没老实滚回外侧去,还大大方方提议:“表妹,你冷不冷?我有点冷,刚刚就是被冻醒的。要不,咱们将两张棉被叠一起睡?我看这被子还挺大的,咱俩都瘦,挤一挤肯定没问题。”
魏葵虽然不喜这个表姐,但说实话,她的被子也不厚,睡着确实有点冷,入冬后还会更冷。王氏让她们一起睡,主要就是因为屋子不够,棉被也不够,想让她们一起取暖。可惜,她和表姐相看两相厌,隔三差五还会拌嘴,早早就同床异被了。春夏还好,秋冬就有些难熬。
因为脑子有点迷糊,身体对温暖的渴望超过了对表姐的不喜,魏葵就勉强同意了。
“行吧,但你不能再抢我被子,不然还是分开一人一个被窝。”小姑娘不放心地讨价还价。
江菱老脸一红,应下后就欢欢喜喜将两张被子抖开。
两个小姑娘挤在一块,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短,也不怎么沉,江菱便有意识控制着自已不要乱动,从头到尾保持着木乃伊睡姿,魏葵对此表示满意。
清早两人几乎同时醒来,大眼瞪小眼,魏葵有点不自在,江菱倒十分坦然。
反正是嫡亲表姐妹,睡一张被子有什么尴尬的,总比冻病了强。魏家这么穷,可没有银子给她们看大夫抓药。
见魏葵犹豫着想说什么,江菱当机立断,真诚无比地拉着表妹的手,把这道理絮絮叨叨说了一遍,并把一起睡这件事拔高到为魏家财政着想、为陆应读书赶考、为魏家光耀门楣着想。
魏葵能说什么,当然只能捏着鼻子应下。毕竟,要是拗着不答应好像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似的……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太多,她总觉得表姐好像有点不对劲。
还是一样的厚脸皮,但,现在的厚脸皮跟从前又有所不同。从前的厚脸皮多半是偷吃躲懒什么的,但现在,厚脸皮则体现在张口就来的奇奇怪怪道理上了。
还有就是,表姐居然会主动要跟她挤一起睡!
她可还记得,之前表姐提出分被子睡的理由就是,她不爱洗澡,身上有味儿,表姐受不了。
当时她听了那话气得不行,哭着找王氏告状。只是家里就那么几间屋子,她总不能逼着王氏把表姐赶去睡杂物间吧?别说村里人会怎么指点,就是她爹肯定也不能同意。ļ
东屋的两间住着她三个兄弟,之前是大哥单独一间、二哥小弟睡一间,因为爹娘说读书要清净。不过,自从大哥去县学读书,一个月就回来三天,小弟就搬过去睡大哥房间了,只逢休沐日跑回去继续跟二哥睡。最近二哥去学艺不在家,大哥小弟倒是舒坦得很,可以一人睡一间,魏葵羡慕得很,却也知道自已不好开口要求一样的待遇。
唉,好在表姐大了,没准明年就嫁出去了,再忍忍吧,她总能等到自已睡一间屋的。
等江菱出去梳洗,魏葵下意识抬手嗅了嗅腋窝,又摸了摸数日未洗过的头发,跟平时没啥不同,心情就有点复杂。
表姐怎么突然不嫌弃她了?莫不是因为今年冷得早,顾不上嫌弃?
小姑娘想心事之时,灶间已经白烟袅袅,锅里依旧翻滚着黄黄的粟米粥,一旁的小砂锅里也煎上了药,药香氤氲,都是习惯性起最早的王氏的功劳。
江菱听猪圈那头哼哼唧唧得欢,知道王氏还没来得及喂猪,忙主动去铡猪草。
把昨天早上做过的活儿重新做一遍,她动作比昨日利索不少,很快就能抽身出来洗漱,又去菜地浇菜。
灶间的王氏看在眼里,只挑挑眉,没说什么。倒是魏广仁又夸了外甥女两句,还不着痕迹偷瞄妻子脸色。
一家子吃过简单早饭,魏广仁带着魏鲤去学塾,王氏也出了门。
秋收过后,魏家又种了些豆子,现在已经出苗了,得过去除草浇水施肥什么,赶在年底前收一茬,再种冬小麦。
见江菱这般殷勤表现,又思及昨晚丈夫说的外甥女做手工挣钱大计,王氏不好意思硬拉着她下地。但放她自已在家陪着陆应,她也不放心。最后想想,索性让她和魏葵都留守家里,省得孤男寡女的闹出什么事来。
反正,那十来亩地她一个人勉强也忙活得过来,这几天也就需要浇点水罢了。
母女连心,魏葵哪里不知王氏的担忧,不必后者叮嘱,便抱着针线笸箩坐到东屋门口,守着她大哥不放。
看小表妹严阵以待坐在东屋檐下做针线的模样,江菱心中好笑,干脆也背上背篓出门。
这附近山里的野果树不少,她准备再去薅一波酸橙果,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能吃的野果捡漏。
来到魏家两日,这简陋的伙食吃得她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吃不上肉,吃点果子也凑合。要是再晚点,过了季,山里的果子可就要掉光了。
她走得潇洒,倒让魏葵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赧然。
陆应今天醒来已经不怎么烧了,只是还有些鼻塞咳嗽,说话嗡嗡嗡的,身体也有些乏力。魏广仁昨天就托人进城去县学帮他请假了,如今看来,至少得吃完这三天的药,看情况才能回去上学。
他不敢出来,怕吹了风再度受寒,只窝在东屋里头看书,门也关着,只开了条细细的窗缝透气。
读书闲暇之余,目光不由自主落到窗缝外的圆簸箕上。
青绿外皮的小果子从中间横切成两半,从昨日下午开始就整齐排列着晒太阳,横剖面的果肉渐干,果皮也出现发皱趋势,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新香气。
每每倦了,凑过去深吸一口,颇能提神醒脑。
作为一个读书人,陆应自然知晓“南橘北枳”的典故,也猜得出来这种果子多半就是书上说的枳果,可它有什么用处,他就一概不知了。
此刻,他能想到的就是:莫非表妹采集这些果子、又特地放在他窗下,是专门帮他高效读书的?
陆应心中微动,无声一叹。
他对表妹无意,如果表妹一直像过去那样胡搅蛮缠,他拒绝起来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可若换做这般“润物细无声”的关怀,他不免有些踯躅,总觉得亏欠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