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传来一阵笑声。是男人的声音。螽羽猛地松手,回头去看。只见杜阿七手里轻松拿着她丢下去的锄头,站在田边上。和梦里那朦胧的身影不一样,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她赶忙朝后退了两步,抬手用袖子半掩住脸。 她的发丝里还夹着星点桂花,头顶便又已落下粉红的桃瓣。 那花雨太浓密了,她不禁抬起手去遮。 手再放下来时,她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抬头一看,是那个青褐色皮肤的、身材高大健壮的青年,杜阿七。 杜阿
她的发丝里还夹着星点桂花,头顶便又已落下粉红的桃瓣。
那花雨太浓密了,她不禁抬起手去遮。
手再放下来时,她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抬头一看,是那个青褐色皮肤的、身材高大健壮的青年,杜阿七。
杜阿七伸手从她头上摘下一朵桃花来,还笑着说:“如今春天了,你怎么还带着一股桂花香味?”
她脸红起来,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笑个不停。
笑着笑着,也没把头低下去,却努力想要看清青年的脸。
青年有一双乌黑的眸子,柳叶似的眉毛……可她总也看不清楚、记不下来。
恍惚间,她的目光错开了,她看到夫人站在一株没有开花的桃树后边,正阴恻恻注视着她和杜阿七。夫人的眼睛就像第一晚她做梦时看到的妖怪的眼睛一样,巨大、幽森。
螽羽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她定了定神,心中羞愧不已,恨自己竟敢做这样的梦。
【陆】丝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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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夫人带着东东南南出门去了,叫螽羽留在家里帮忙把后院的菜浇一下。
螽羽现在已经找到了提井水的窍门,再不至于一桶水提上来晃荡掉半桶,拎到田垄上又晃荡掉半桶。
她把水桶放好,用一只葫芦瓢舀水,浇着浇着也浇出趣味。
这园子毕竟只是夫人种来玩儿的,不比真正的庄稼地。不过螽羽这辈子从未务农,她并不知道种庄稼到底是一件多苦多累的事。
螽羽想起夫人提起过收完了豆子的地要松土,便找来夫人用过的锄头。
刚把锄头拖到田垄上她便后悔了——天知道夫人力气怎生那么大,平日见夫人挥舞锄头时,看着是相当轻松,谁料竟这般沉。
她使出浑身的劲儿,将锄头高高举起来。
好不容易举过头顶,手却使不上力气了,整个人被锄头往后拗过去:“诶呀啊啊啊——”
眼看要倒栽葱了,手臂突然一松。
背后传来一阵笑声。是男人的声音。
螽羽猛地松手,回头去看。只见杜阿七手里轻松拿着她丢下去的锄头,站在田边上。
和梦里那朦胧的身影不一样,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她赶忙朝后退了两步,抬手用袖子半掩住脸。
杜阿七困惑地看着她:“怎么了,有沙子落到眼睛里了?”
螽羽才反应过来他们二人先前已在林间见过。虽说如今是在府里,掩面避嫌似乎也太做作,加之对方似乎丝毫不感到尴尬的样子,倒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将手讪讪放下:“风有些大……杜家大哥,你前些天不是来过了?”
“你知道我来过?”
杜阿七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又笑着解释:“上回背了一筐柿饼来,太太说不够吃。今天我又挑了两筐新鲜的来。刚在路上遇到太太了,太太吩咐我到后园来帮忙打理下这块小菜地。”
“原是这么回事……”
“你放着,我来。”
说罢,杜阿七便挥两下手里的锄头,十分手熟地干起农活。
螽羽也不知自己该干什么,便在田边的板凳上坐下,看着杜阿七翻地。
杜阿七开朗健谈,一边干活,一边问她:“你从哪里来的?口音听着像北方人。”
“从上京来的。刚来不久。”
“啊,你就是老爷新带回来的那个女孩?”
她低下头:“承蒙老爷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