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一想,就说得过去了。若有冤情,她想到了自己被冤之时有多难受,这世上还是少点冤情才好。赵夫人之死定是另有隐情!林醉君誓要查个清楚! 孤衣画柳肠,泣写菩萨怨。 这山匪书生怎么来了? “呦,这不是文大人吗?江阳地酸,可供不起您这尊大佛。”李捷的脚翘得自然。 人家了,也不请人喝一杯茶,只顾自己拿了一块茶糕,连个座都不请人落
孤衣画柳肠,泣写菩萨怨。
这山匪书生怎么来了?
“呦,这不是文大人吗?江阳地酸,可供不起您这尊大佛。”李捷的脚翘得自然。
人家了,也不请人喝一杯茶,只顾自己拿了一块茶糕,连个座都不请人落。
“李大人过誉了,文某也只是例行公事。”
“来江阳例行公事,何事令你舍得离开华都?”莫不是华都发生了何大事。
文络缜自顾自地坐下来,本想尝一块茉莉茶糕,最后两块被李捷塞进了嘴里,宁可掉屑,也不愿给文络缜尝一口。
只因年幼时他养的一条狗被文络缜追凶之时,踩落一片飞瓦,瓦片正好将他的狗给砸死了。因这事,李捷每逢看见文络缜,就会忍不住酸一番。
文络缜浮起一抹苦笑,那么多年了,李捷还是那么记仇,赔偿吧,他也不要,重新给他买一条狗他也不要,难伺候得很。
“还真有事。”若不是江阳一地新县令是李捷,他还真不愿看见李捷。
“有事就说,别套近乎。”李捷又道:“副统领大人,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好食招待你,办完了事,快些离开。”
逐客令下得是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是有点事,但不是什么大事,具体还得看圣上的情绪,消了倒还好,未消是有点麻烦。”
文络缜没具体说什么事,但此事看来可大可小。
李捷瞟见了他手中的山桃,文络缜竟然落魄到了以山桃裹腹的下场,看来上天还是有眼的。
“文络缜,你竟然喜欢吃山桃!”李捷眉毛飞舞,差点没光明正大地笑出来。
文络缜瞧了一眼手中的山桃,上面还带着新鲜的绒毛。
“这桃子是一个指路的小姑娘给的,我瞧着应该对她来说是个好东西,便收下了,或者留种子下土,来年也好见叶。”
一个桃子罢了,还能让他感伤起来了,真是个脆弱的山匪书生。
文络缜原也是没有“山匪书生”这个外号,叫的人多了,大家就都知道锦衣卫里有一个“山匪书生”。
山匪之名得益于他貌若山匪,偏地又是一个读书人,只是身材魁梧,榜眼的位置便叫后一位给替了去。
这文络缜也是个性情中人,文不就,就转而习武,如今三十又二便当上了锦衣卫副统领。
“听说李大人搞了个学堂,请华都的教书先生过来,我记得李大人的金库不是被令堂扣下了吗,怎还会有余钱聘请教书先生?”
“要知,杯水车薪终归是灭不了大火,你要当这县令,免了三年的学费,来日还是得让令堂还,何必肿脸当胖子。”
文络缜这副说教人的模样可真是叫人不爽。
“文副统领行,连回个家都能迷路,说教谁呢?”
铁锤明了,难怪文大人还要人指路才能走到县衙。
文络缜吃不上什么利,便转移了话题。
“圣上的宠妃被一个瞎子神算算死了,听说那瞎子神算还有一个徒弟,圣上命我缉拿回都,国师算到人是出现在江阳。李捷你身为县令,身为一方父母官,该为圣上分忧才是。”
“与我何干?终日涂抹胭脂,身上的粉黛味都腌入味了,死了也好,省得老皇帝上朝时一股子的风尘味。”
李捷丝毫没有将一个贵妃的死挂在心头,哪怕死的是皇帝的心尖人。
“不过算死了,只怕是别有隐情吧。”
算命的人怎么将人给算死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文络缜心中也知此事绝非那么简单,可京中一半官僚都与那宠妃脱不了干系,事总得有人担着,不然连表面的和平都维持不了。
“今夜……”
“今夜廨宇之中可没有你的落脚之地,文大人舟车劳顿,还是去驿站较好。”
李捷冷冷哼了一声,文络缜来这里,能明白告诉他目的,想来是试探他会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一旦他对朝廷不忠,李氏复唐的谶语怕是要落实了。
文络缜此人看着是个大老粗,心思却细腻得可怕,一天天不是试探人就是走在试探人的路上,难托真心。不过,好在此人了无牵挂,对朝廷忠心耿耿,倒是不会行不正之事。
“也好,此番也算是登谒了。”
文络缜拱手作揖,手中还握这山桃。
山桃在江阳并非什么稀罕物,文络缜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有多看重这一颗山桃。
爷爷来信说是黎茯苓已经到了江阳,可她却找不到黎茯苓的倩影,只盼她别发病才好。
茶庄一案过了半月,林醉君想着既tຊ然开了茶楼,自然少不得茶具用品,眼下还缺一些茶宠。
恰好二里乡的山茶花开了,林醉君便同芳莲来到了二里乡店门口,泥塑牡丹花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
正值辰时,清露刚散,鸟儿的脆鸣声隐没在山林之中。
小二哥见林醉君来了,好一顿献殷勤。
“姑娘,照您的吩咐,我理了一份单子,您瞧瞧对您有没有用处。”
“有心了。”
林醉君拿过单子,单子上不光有二里乡最近新开的花茶,还有镇子上的一些铺子。
其中最为出名的是城郊处的茶宠店铺,老板姓赵,是县里有名的茶宠商人,他店里的茶宠不光是本地人喜爱,外地人也爱不释手。
赵家茶宠店以盛产诸佛而闻名遐迩,所出的神佛菩萨,个个栩栩如生,听说是为了将茶道和佛家杂糅在一起,以品佛茶。
“这店铺,你可知?”林醉君指了指单子上的茶宠店。
“姑娘,这我忘了,单子是三天前写的,他家茶宠是好,可最近他妻子刚下葬,这会去怕是沾上晦气,不吉利。”店小二哥解释道。
林醉君不那么想,茶道本该是精益求精,若以次充好,是留不住客人,还损了茶楼的名声。
“无碍,我且先去看看。”
店小二还想说些什么,林醉君便拿着单子离开了。
可今日,正是那赵夫人的头七,去了只怕更加不吉利,更何况,赵夫人离世的那一晚,可谓是诡异。
林醉君可管顾不了那么多,她的茶楼得用上最好的茶宠,如此才对得起茶客。
城郊距离二里乡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车马路程,一路上,林醉君和芳莲就以茶糕充饥。
“小姐做的茶糕可真好吃,芳莲这辈子都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茶糕呢。”
她的手艺堪比御厨,走南闯北那些年,随行的吃食可都是她准备的。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回头啊,替你寻个好人家。”
芳莲放下山茶花糕,轻轻拉住林醉君的衣角,撒娇道:“小姐可是嫌弃芳莲了?”
“怎么舍不得嫁人?那就得陪你家小姐当个黄脸婆了。”林醉君打趣道。
有这小丫头在身边,她的日子不至于太苦闷。
“呸呸呸,芳莲最喜欢小姐,小姐才不是黄脸婆。”
看着芳莲一点点好起来,林醉君的心中得到了一丝丝快乐。
都好起来了,阿姊海晏河清的夙愿也就不远了吧。
“好了,不逗你了。”
恍若一瞬,便到了城郊,路上倒是看见山壁上的白土,罐村上头便是城郊瓷镇。
瓷镇中人大多会一门制瓷的手艺。
街道上摆满了稀奇古怪的瓷器,林醉君看得出来,这些都是一些残次品,真正的好货不会轻易示人。
林醉君同芳莲下了马车,拦住了一名货郎。
“这位大哥,敢问赵家茶宠店铺怎么走?”
货郎一脸震惊地看着林醉君,嘴唇蠕动一番,才道:“赵夫人今日头七,赵老板已经七日不曾开店了,说是祭奠亡妻。”
货郎说罢便急匆匆地离开了,这时分明还没到午时,这位货郎大哥何必走得如此匆忙,像是避开什么东西一样。
“芳莲,我脸上可有什么脏东西?”
芳莲摇了摇头,她家小姐美若天仙,怎么可能会有臜物呢?
“这就奇怪了,我分明只是问了赵家之事,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常事……”林醉君忽然想到了什么,除非赵夫人的死并非意外,或者是藏有什么隐情。
那么一想,就说得过去了。
若有冤情,她想到了自己被冤之时有多难受,这世上还是少点冤情才好。
赵夫人之死定是另有隐情!
林醉君誓要查个清楚!
她找了一处茶楼坐下,茶楼简朴,茶也涩口,难以下咽,好在桌子上的茶宠精美似活,倒是让人忘了茶的口味。
说书人正在茶楼正中心的位置说起了书来。
“上回说到白蛇与人的旷世奇恋,如今,咱们换个口味,就说茶宠店的赵老板!”
林醉君的目光一下子被说书人的声音吸引了过去,芳莲听不懂其中的门道,只好食指蘸茶在桌子上胡乱画了起来。
林醉君瞥了一眼芳莲的画,画得难辨出什么东西,但芳莲自己玩得开心就好。
“大伙都知道赵老板死了一个妻子,殊不知那一夜电闪雷鸣……”说书人铺垫了一大段环境上的描写。
“只见那血泪从菩萨的眼珠子淌了下来,一道雷电直接破了赵老板家的门楣,偌大的牌匾正好砸中了赵夫人,可怜赵夫人年纪轻轻还身怀六甲,就消香玉陨了!”
“要我说,最可怜的还是赵老板,连个后也没能留下。”茶客们义愤填膺。
“哎,这都是命啊!”说书人无奈叹了一口气,打开折扇,扇了扇风,似在惋惜。